第215章 無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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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景恪最近幾天搞了不少發明,但要說最讓眾人震撼的,反而是織布機的飛梭。

    彈簧、軸承、滑輪組,都可以看做是全新的發明。

    大家在震撼之餘,也隻是覺得他很厲害,然後就沒有然後了。

    就好比一個學渣,不會去揣測次次考一百分的人,是怎麽考的一樣。

    正因為太厲害,他們反而不願意去想,為什麽陳景恪就能發明出軸承和滑輪組。

    而是很自然的將一切歸結於天賦——我做不到,他厲害是應該的。

    但飛梭不一樣,這就是一個改良,一個他們完全能看懂,也能做到的事情。

    梭子他們見過,釣魚用的繞線輪他們也見過——繞線輪宋朝就有了。

    隻需要轉變一下思維,將兩者組合在一起,就能讓織布的效率提高五六倍。

    在看到飛梭的時候,很多人心中下意識的產生了一個想法:

    原來這麽簡單,為何我就沒想到呢?

    就好比是考三十分的人,去看考四十分的人。

    為啥我就比他少了十分呢?不服啊。

    但正因為如此,飛梭帶給他們的震撼,才更加強烈。

    尤其是朱雄英,感觸是最深的。

    陳景恪一直給他灌輸生產力這個概念,使得他下意識的認為,這玩意兒應該很高端很難。

    軸承和滑輪組,恰恰說明了這一點。

    這也導致他無法理解,大字不識一個,純靠祖上傳下來的手藝吃飯的工匠,能對此做出多大貢獻。

    他們能想出軸承這種高級玩意兒嗎?

    能想出滑輪組嗎?

    很明顯,不能。

    那麽,為何陳景恪還一直認為工匠很重要呢?

    不過盡管無法理解,出於信任他還是相信了。

    可是飛梭讓他知道了,原來生產力的提高可以如此簡單。

    就算是普通工匠,潛心去琢磨也能弄的出來。

    可是自黃道婆改良織布機至今,已經過去一兩百年時間,為何沒有人做出改變呢?

    他想起了陳景恪之前給他說的話:“工匠地位太低,積極性太差。”

    “且真正拿主意的是管理他們的官吏,這些官吏隻關心自己的任務,關心烏紗帽。”

    “技術的革新並不能給他們帶來多少好處,如果革新失敗,反而要因此擔責。”

    “所以他們是最不喜歡技術改良的人。”

    “在這種情況下,就算工匠想到了什麽好主意,也沒有地方去試驗。”

    “有學問的人不屑於去研究技術,掌握技術的人地位低下……”

    “生產力的進步,全靠百姓在實踐中的偶然發現,進展自然緩慢。”

    此時,他對這一番話有了更深刻的了解,也更加堅定了廢除匠籍製度的決心。

    如果皇爺爺不同意,我就絕食給他看……

    嗯,還是算了,餓著挺難受的。

    他要是不同意,就等我登基了,統統給廢掉。

    就不信他還能反對。

    之後,朱雄英就下令,讓當地官府全力推廣新式飛梭。

    並且再次寫了一封奏疏,連帶著飛梭樣品一起送回了應天。

    然後一行人就繼續上路,前往江西和朱棡會和。

    走到半路,遇到了一隊差役,押著上百人在前行。

    被押送的人,一二十個一組,用繩子拴起來。

    說他們是囚犯吧,這些人身上也沒穿囚服,且押送的力量也太兒戲了。

    可要說他們不是囚犯,為何要用繩子拴起來?

    陳景恪將人攔停,仔細一問才知道是怎麽回事兒。

    江西那邊被拆分的宗族成員,這一批要押送到北平定居。

    用繩子拴起來是怕他們逃走。

    對此陳景恪也不好說什麽,但想想北平和此地的距離,他皺眉問道:

    “你們就這樣步行去北平?”

    差役賠笑道:“貴人說笑了,哪能呢。將他們送到渡口,乘船順著大運河北上。”

    陳景恪這才放他們離開。

    將事情告訴朱雄英,他隻是點點頭沒有說什麽。

    隊伍繼續行駛,之後又遇到十幾批押送百姓的隊伍,粗略估計有數千人被送走。

    這還隻是他們看到的,沒看到的不知道有多少。

    由此可見,這次朝廷的決心有多大。

    一路到達江西省治南昌,江西布政使等官吏出城十裏相迎。

    而朱棡則在城門口迎接。

    如果是朱元璋來,他肯定出城三十裏親迎。

    如果是朱標來,至少也要出城十裏。

    朱雄英過來,他作為長輩出城迎接是符合禮節的。

    叔侄相見,自然非常的開心,其他人都成了配角。

    寒暄了幾句,眾人就進入城內,去往朱棡的臨時住所。

    到達南昌城中,發現大街上閑逛的人非常少,碰到的人基本都是步履匆匆。

    尤其是看到他們的隊伍,更是慌忙躲開如避蛇蠍。

    朱雄英正想問原因,卻從朱棡臉上輕蔑的表情找到了答案。

    恐怕此時自己三叔的名聲,在江西等地已經能止小兒夜啼了吧。

    陳景恪也猜到了原因。

    朱棡帶著錦衣衛,協同軍隊在福建、江西、湖廣三地,殺的血流成河。

    百姓們自然懼怕。

    隻希望能解決當地的宗族,不讓這一番血白流。

    到達朱棡的住處,朱雄英和山西布政使等人簡單聊了幾句,就借口旅途勞累,讓他們離開了。

    並且表示什麽迎接晚宴之類的,也一概不用準備。

    眾人自然知道叔侄有話要談,很識趣的離開了。

    屋內隻剩下叔侄兩個,一番交談之後,朱雄英才明白具體發生了什麽。

    江南有太多從兩晉唐宋時期,就遷徙來的宗族,千年傳承讓他們內部尤為的團結。

    很多宗族藏匿著大量人口,背地裏甚至擁有自己的武裝力量。

    宗法比國法還要大,完全就是一個獨立的小王國。

    朝廷清查人口,這些大宗族眼見賄賂不成,就意圖憑借塢堡反抗。

    朱棡是什麽性子,正找不到借口殺人呢。

    當下直接調集軍隊攻打,可謂是死傷無數。

    如果不是去年朝廷調整了江南的賦稅,如果不是在這裏安插了許多軍戶村落。

    三地早就被激起民變了。

    被打擊的不隻是宗族,還有地方士紳以及官僚,相當於是對三省來了個大洗牌。

    朱棡自己統計的人數,大半年時間殺了四萬餘人。

    計劃在下半年遷走二十五萬人。

    這些人全都是各大宗族的人口,至於普通百姓,他沒有動。(www.101novel.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