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一章 誘餌(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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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大,大事不好了。派下山放火的兄弟們被一鍋端了。屍首都在營寨外吊著。”
“現在該怎麽辦?”
“得把兄弟們的屍首搶回來。不能眼睜睜看著他們被曝屍!”
“說得對,得去搶屍首。老大,快派人去吧!”
夜襲全軍覆沒,黑鬆寨裏亂做了一團。所有頭目都聚在大堂裏,或憤怒或激動或驚懼,神情不一。
朱一刀的臉色也難看得很,用力一拍椅子扶手:“吵什麽吵!都給老子閉嘴!”
眾人見老大發怒,紛紛閉上嘴。卻沒人離去,等著老大吩咐下一步該怎麽辦。
巡山的人被殺了一隊,還被捉了兩個活口,黑鬆寨的地形位置定然不保。朱一刀惱怒之下,派人下山夜襲放火。火沒徹底放起來就被撲滅,派出去的人都成了肉包子有去無回。
最歹毒的是,對方將屍首都吊在營寨外。擺明了是誘餌!
不行,不能上這個當!
可這樣的話,朱一刀說不出口。他是土匪寨裏的老大,能收攏一眾土匪,靠的是凶殘和義氣。就這麽放任屍首曝曬,一眾土匪們會怎麽看他?
一雙雙眼睛盯著朱一刀。朱一刀必須盡快拿個主意,狠狠心咬咬牙道:“今夜不能動手了。等個一兩日,山下營寨裏放鬆警惕了,我親自帶人將兄弟們的屍首搶回來。”
一眾土匪鬆口氣,紛紛高呼:“老大果然最義氣!”
“我們都聽老大安排。”
眾土匪一一散去,隻有一個獨眼土匪留下了。這個獨眼土匪個頭不高,麵色陰沉狠戾,低聲道:“老大,對方人多勢眾,我們在寨子裏躲著,還能保命。要是這麽送上門,怕是有去無回。”
朱一刀在真正信任的心腹手下麵前露出了焦躁憤怒:“這還用你說!老子難道不知道?可剛才你也看見了,這麽多人看著等著,我還能怎麽說。”
獨眼土匪僅剩的一隻眼閃過厲色,壓低聲音:“先等上一天,明晚我帶人去搶屍首。如果能搶得回來也就罷了,如果我回不來了,老大還是趁早跑吧!”
朱一刀心裏也是這麽打算的。
現在獨眼土匪主動請纓,當然更好。他用力一拍獨眼土匪的肩膀:“好!這等大事,我也隻放心交給你了。等熬過這一次,我讓你做二當家。”
獨眼土匪卻道:“誰知道能不能熬過明天。做不做二當家我無所謂,老大將美人賞我一晚就行。”
朱一刀沒有猶豫,立刻就應了,親自將獨眼土匪領到了一間屋子裏。
屋子裏有一個十七八歲的少女,身材苗條清瘦,相貌文雅秀麗。
“好好伺候我兄弟,”朱一刀獰笑著威脅:“要是我兄弟不滿意,我一刀殺了你爹和你大哥。”
獨眼土匪覬覦美人已久按捺不住衝上前,將少女樓進懷中。
少女目中露出絕望淒涼,眼眸中淚珠滑落。
……
天很快亮了。
幾十具屍首吊在營寨外,血腥氣濃鬱。
眼下都是青黑的蔡師爺,在看到這一幕後幹嘔起來。胃裏的東西昨夜就吐光了。
劉恒昌經過蔡師爺身邊,停下腳步,好意提醒一句:“蔡師爺撐不住,就回營帳。”
蔡師爺困難地移開目光,用袖子擦拭嘴角:“沒事,我能撐得住。”打起精神指揮安排親兵們砍樹建營寨。
秦戰捧著一張畫了簡易地形圖的紙張來見薑韶華:“郡主,昨天末將審問那兩個活口,這是按著他們交代畫出的黑鬆寨地形圖。”
薑韶華略一點頭,接過圖細細看了一回,手指輕點著圖上的黑點:“這裏就是黑鬆寨。”
“是,”秦戰低聲道:“他們兩個交代,進山要行二十多裏山路。這黑鬆寨位置不算隱蔽,不過,寨門高大,居高臨下,占著地利,易守難攻。而且,黑鬆寨有兩處地道,通往寨子外。”
那兩處地道的位置,也在圖上標注出來了。
薑韶華立刻道:“派人進山,守在這兩處地道的出口處。”
秦戰點頭應下。
薑韶華想了想又道:“說不定,黑鬆寨裏還有別的地道。多派些人手盯著,發現動靜了,立刻射焰火箭為號。”
平地上竹哨傳遞消息便可,進了山林裏,竹哨就不夠了。此次剿匪,親兵營特意帶了焰火箭。這是軍匠們苦心研製出來的傳信利器。射到高空後炸開,便是白日也十分醒目。
秦戰領命去安排。
宋淵依舊領著親兵守在郡主身邊。
經過昨夜,營寨裏的氣氛緊張了許多。
薑韶華去了傷兵營帳。
孫廣白孫澤蘭兄妹兩人,正在忙著為傷兵換藥。其中一個十八九歲的傷兵,傷在胸膛處,紅著臉不肯脫衣裳。
孫廣白也就罷了,孫澤蘭卻是一個妙齡美麗少女。
孫澤蘭耐心安慰道:“在醫者眼中,沒有男女之別。你不必忸怩害臊,快些脫了衣服,我替你換藥。”
秦虎忍不住了,上前道:“孫姑娘將傷藥給我,我替他敷藥。”
孫澤蘭卻沒領情,繃了俏臉,聲音硬邦邦地:“我還要看傷診斷,根據傷勢調整藥量。這你也會嗎?”
秦虎:“……”
秦虎訕訕閉了嘴。
薑韶華看在眼裏,有些好笑,咳嗽一聲:“秦虎退下,不要妨礙孫姑娘治病療傷。”
秦虎心裏其實有些委屈,默默退回郡主身後。好兄弟孟三寶衝他擠擠眼,秦虎瞪了一眼過去。
薑韶華沒理會他們,走到傷兵身邊:“孫姑娘是大夫,醫者父母心,你動作麻利些。”
傷兵不敢違抗郡主吩咐,應一聲,吃力地脫了衣服。
等等,郡主怎麽也不走了,還睜著一雙明亮的眼看過來?
這個傷兵愈發窘迫不自在,索性閉上眼。
薑韶華看過這個傷兵後,又一一去看其餘傷兵。然後,在一張陌生的年輕臉孔前停下了:“這就是酈縣的衙役?”
身後的宋淵應是:“這是遇到土匪時唯一拚死還擊的衙役。”
年輕衙役傷得不輕,萬幸沒有致命重傷。此時慘白著臉躺在床榻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