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守誠一直陪著父親到天黑，幫著做了頓晚飯，一起吃過飯才回轉南深市。
    既然父親不願意去太遠的地方，那就讓他安靜的呆在家吧，反正以自己現在的速度，經常回來就好了。
    老人故土難離，隻願呆在生活了一輩子的地方，張守誠也就由著他，不想把自己的意願強加到他身上。
    自從覺醒超能力後，張守誠的生活改變了很多，連經常上網的時間都少了。晚上沒事，他打算上網看看熱點。
    可惜連電腦都還沒打開，一通電話又把他喊了出去。
    “是哪裏出了重大案件了嗎。”
    “不是，是劉俊銘，他想見你，你自己拿主意吧，願意去看看，直接過去就行，你有最高權限，可以直接通行的。如果不想去，那就不要管這事了。“姚劍華在電話裏說道。
    張守誠沉默了幾秒，才回道“我去一下吧，反正也是閑著，看他找我什麽事。”
    “那行，你直接過去吧，需要我一起嗎？”
    “不用，你休息吧，當然如果你有興趣聽我們說什麽，伱就去聽吧，我會穿製服過去的。”
    張守誠換過製服，來到地下監禁室的時候，通過門孔看到劉俊銘正在發呆，臉上不是很幹淨，應該是哭過。
    說到底，也隻是個15歲的孩子。
    看守人員將門打開，張守誠走了進去，左右打眼掃了一遍。
    監禁室是單人的，麵積並不大，但還是比普通監獄好，除了床鋪洗手間外，甚至還有一張長條書桌，放了一些書，是一些哲學和文學方麵的。
    甚至還有一台電視和遊戲機，當然，電視是沒法接收外界信息的，隻是連接遊戲機配上手柄，用來玩一些遊戲。
    這種設計，想來是考慮到了大部分超能力者，年齡並不大的原因。遊戲可以讓他們沒那麽無聊，書籍可以提升一些修養。
    當然，設想是一回事，你願不願意看，那就是你個人的事了。
    聽到開門聲，劉俊銘退出發呆狀態，直勾勾的看著張守誠。
    張守誠帶著麵具，讓人看不出什麽表情。穿上製服的時候，他是不會在外人麵前露出自己那張臉的，他的發型也和絕大部分男人一樣是短發，沒什麽特征。
    “聽說你找我，是有什麽想要對我說嗎？”帶上麵具的張守誠，幾乎另一種嗓音。
    “我不是有意的，我控製不住自己。”劉俊銘雙手捂臉。
    “有意還是無意，這不重要，重要的是，這一切已經是既定的事實。”
    “可是我真的不想要這樣。”
    “你找我來就是想說這些？”張守誠不了解現在的少年，也不打算順著他的話，反問道：“你什麽時候發現自己有超能力的？”
    “和其它超凡者一樣，昏迷後再次醒來就知道了。”
    “我們一般在名稱上說的是超能力人士或超能力者，為什麽你非要稱呼自己是超凡者？”
    “有什麽區別，難道我們不是超凡嗎，不是超越凡人了嗎？”劉俊銘抬頭看著張守誠，不解的問道。
    “區別很大，稱超能力人士或超能力者，表示我們還是人，隻是有了超能力這種好用的工具。至於超凡者，怎麽，凡人有什麽錯，你要超他們？才有點能力，就迫不及待的把自己和群眾弄成兩個世界的人了？”
    “這不是事實嗎？”劉俊銘似乎無法理解張守誠的思維。
    這大概就是代溝吧，畢竟年齡上差了20多歲。如果按曾經網上流行的三歲一溝的說法，他們之間至少有七八道溝，馬裏亞納的那種。
    張守誠沒再糾結稱呼的問題，轉而問道：“既然你早就覺醒了超能力，為什麽沒有上報，就算你沒有手機，你也可以來超管局登記，就算你不認路，你也可以去住地附近的社區治安所，或是直接告訴老師，由老師上報，我想，你們學校應該張貼了橫幅和海報，那為什麽，你卻一直隱瞞？”
    “......”劉俊銘似乎不太想說，但最終還是開口：“學校裏同學們都是這麽討論的，我們高年級有個學長，覺醒之後就去登記，大家都說他以後就成了國家的棋子，是個傻子。”
    “哦？為國效力就是傻子？你長這麽大，國家有什麽對不起你的地方嗎？”
    “......”
    “那能說說你們同學討論出的最佳方法是什麽嗎？”
    “苟啊，現在是苟道的天下，有了超能力，當然是默默發育，等成了最強者，不就可以無所畏懼了，想做什麽就做什麽了？或者隱在幕後，悄悄發展自己的勢力，壯大之後，就不用看國家的臉色了。”他的話，顯的非常理所當然。
    得勒，醒掌天下權，醉臥美人膝。
    張守誠都被他幹沉默了，這幼稚中二的氣息，監禁室都已經快關不住了啊喂。
    他特意多看了對方幾眼，嗯，確認沒有王霸之氣，自己也沒有納頭拜服的衝動。
    你沒有主角光環啊小弟弟，你甚至都不能降我的智。
    “小朋友，那我倒想問問你，既然你一直去苟，那你如何確認什麽時候自己才是最強者？你有標準嗎？想要成為最強者，那應該是打出來的，既然要打，又怎麽苟？你以為這裏是異界是吧，殺人毀屍跑路消失然後接著苟？你當滿大街的監控和天上的衛星都是瞎的是吧？”
    “......”
    “你了解這個國家嗎，你有沒有想過怎麽隱在幕後，悄悄發展勢力？你的勢力如何溝通？通過寫信？寄鴿子？但凡你使用一點現代化通訊，你所謂的勢力，就沒法隱在幕後。你以為通訊商背後站著的是誰？”
    “......”
    張守誠有些意興闌珊：“我猜你們班上男同學很流行看網絡小說，正好我也是老讀者，你說的那些套路，我都看了十幾年了。”
    “難道都行不通嗎？”
    “那得看人，就我所掌握的已知資料，目前還真有人能做到你說的那兩種套路。”
    “那是誰？”劉俊銘聞言又有了希望，既然自己做不到，那可以像小說裏那樣，抱大腿啊。
    “就是我！”
    “......”
    張守誠已經沒有聊下去的動力了，少年人叛逆、固執，且三觀被帶歪的厲害。網絡小說是個很好的娛樂資糧，可以很好的滿足大家的想像和向往，前提是你不能當真，把網絡小說中的情緒摻雜到自己的現實性格中去，那就掉坑裏了。
    “如果你找我隻是說這些，那麽今天我們隻能說到這裏了。”
    “他們說，我可能會死。”劉俊銘說到死的時候，明顯是很恐懼的。他口中所謂的他們，應該是下午審問他的立案調查科和心理分析科的同事。
    “這個我不知道，我隻是執法者，不是審判者。不過我知道，人做錯事，就要付出代價，多大的錯，付出多大的代價。這種道理，我想幼兒園或小學的時候，老師和父母應該教過你的。”
    這個時候，張守誠得感謝自己的父親，雖然他父親年輕的時候玩心重沒努力掙錢，沒像別的父母那樣給孩子掙夠買房娶媳婦的錢，但至少，從不縱容自己的三個孩子犯錯。
    有錯就打，小時候張守誠因為玩火燒了鄰居家的草垛子，最後更是差點連房子一起燒掉，被抓起來吊著打。鄰居家都看不下去了，過來勸解才讓他消氣。
    但張守誠從沒有記恨過。
    “可是，我才15歲，我不想死，我還有用的，對吧，你們不是需要人加入嗎，我願意加入，我超能力很強的。”
    “行啊，但是你得幫我們想想，怎麽和那幾位死者的家屬和那麽多傷者交代？你隻要解決了這個問題，加入也不是不可以。”
    “他們......他們隻是普通人，應該沒我重要吧，肯定沒有我重要，我是超凡者。”
    “......”
    張守誠轉身離開了監禁室。
    劉俊銘是他親手抓的，本來，看著他隻比自己女兒大一歲的年齡，覺得他實在可惜，心裏還有負罪感，現在倒好，經過他這麽一聊，張守誠感覺想要糾正他，似乎有點難。
    他隻是個孩子，隻是個怕死的孩子，隻是個犯了重罪卻不想承擔責任的孩子。
    他隻是個......熊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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