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老爺嘞！”
    “謝老哥哥！你怎麽年紀越大越不講道理了！”
    蘇公站定原地，吹胡子瞪眼的說道：“你跟我說說，我怎麽就一把年紀活狗肚子上了？”
    黑臉老翁“哼”了一聲：“人家二十出頭一小夥都知道，坐下來聊聊得泡個茶喝。”
    “你呢？”
    “上來看你半天了，你就在那硬不硬朗，結不結實的？”
    “你就不能去泡壺茶來？”
    聞言，蘇公有一種遇上了老小孩的感覺：“你想喝茶，你直說不就行了嗎？”
    “你耳背，我哪知道你是聽到了還是沒聽到啊！”
    “好好好！”黑臉老翁又要拾起掃帚。
    顧寧安則是站出來打圓場：“茶都要涼了，二位能不能先緩緩，坐下喝杯茶先？”
    “顧小友懂事，我暫且不跟你計較了。”黑臉老翁把掃帚一甩，拍了拍手就坐回了原位。
    “嗬～”蘇公冷笑一聲，緩緩地走過去，將椅子拉得離黑臉老翁遠了一些。
    顧寧安則是搬出一個小茶桌，把茶桌放到了三人中間後，又是將泡好的茶水拿了出來，給還在氣喘的二老倒上一杯茶水。
    喝過茶水，三人又開始大眼瞪小眼起來，蘇公也不開口問話了，黑臉老翁就瞪著蘇公。
    有些哭笑不得的顧寧安主動打開話題：“謝老丈，你剛才說我們見過？”
    “可顧某不曾記得我們有見過麵。”
    看向顧寧安的時候，黑臉老翁臉上的表情稍見緩和：“說理堂，我是說理人之一。”
    “原來那天！”顧寧安有些欣喜：“那一日十位說理人都戴著麵具，聲音和相貌都被遮掩了，難怪您說我們見過。”
    黑臉老翁搖搖頭：“倒也不是，我們戴著麵具的時候，每個人看到你們也是不一樣的。”
    “隻不過後來你那一日說理的事情傳得太廣了，加上元宵你又上去耍了把戲，我才知道你真實的長相。”
    顧寧安仔細回憶了一番，笑道：“依照謝老丈的性子，大抵是癸說理吧？”
    “嗯？”黑臉老翁露出了一絲驚訝：“這都能猜出來？”
    一旁，蘇公刻意用極小的聲音嘟囔道：“廢話，你這狗脾氣，就十個人，那個最急那個不就是你？”
    這一回，黑臉老翁倒是沒有反應，反倒是顧寧安瞥了蘇公一眼。
    後者衝他眨了眨眼，示意他別出聲。
    為了不讓這二老又弄得塵土飛揚，顧寧安也就索性當作沒聽到了。
    “那一日，你所言的情理，講得極好，讓我感觸頗深……”說到這，黑臉老翁看向了蘇公，問道：“你才回來，知不知道顧小友說理堂一事？”
    蘇公笑道：“知道，顧先生在這一年多的事情裏發生的事情都可不是小事，昨夜我都聽我兒說了。”
    “這不，今兒個我才想著來看看顧小友到底是怎麽樣的一個奇人。”
    這一番話，不光是回應黑臉老翁，也是蘇公對顧寧安說的。
    畢竟這一路上，他們也沒機會說到這個。
    蘇公也不認為顧寧安會真的以為自己跟對方是純偶遇。
    因此，為了消除一些大抵不會存在的“小芥蒂”，蘇公幹脆就趁著這個機會把來由說了出來。
    果然，見顧寧安麵色平靜，沒有絲毫的意外之色，蘇公也意識到，其實早在吃飯的時候，人家就已經篤定他的身份了……
    黑臉老翁不知道這一茬，隻是接著話題講道：“知道就好，顧小友所言之情理的重要性，不亞於說理堂的成立。”
    “你回去可得好好叮囑叮囑你家小子，讓他跟聶主理說說，往後裁定對錯的時候，要把情理考慮進去……”
    “你放心。”蘇公笑著壓了壓手：“就連我從旁人口中聽到這件事，都覺得重要無比。”
    “更何況聶主理這個親身經曆的呢？”
    “根本都無需多言，人家心裏……不對，是整個南泠人，知曉這件事情的，心裏都加上一杆秤了……”
    聞言，黑臉老翁罕見的沒有反駁，隻是點了點頭就拿起茶水喝了一口後，就是看向蘇公，問道：“這快到吃午飯的時間了，你們是留下蹭飯，還是去別處吃？”
    “哈哈～”蘇公搓了搓手，笑道：“這來的都來了，當然是留下吃了。”
    “顧小友，你可不知道啊，謝老哥做得那個紅燒肉啊，當真是一絕，不說肉了，就是那一碗醬汁黑我，我都能吃下三碗飯！”
    “蘇公，你這說得我可都要流口水了！”
    顧寧安起身道：“那這茶也喝的差不多了，咱收拾收拾，給謝老丈打打下手？”
    “咳咳！”
    黑臉老翁用力清了清嗓子，引得二人朝他看去。
    半晌，黑臉老翁才是開口道：“看在顧小友的麵子上，我就做一回紅燒肉。”
    “小白楊，你可得跟人家學著點，你看看人家說話多中聽，而且還知道主動要幫著打下手。”
    “你在看你呢？就知道吃！”
    蘇公：？？？
    “謝老哥！”蘇公一臉委屈的指了指身下的：“剛才顧小友一開口，我可就挪屁股要起身來了！”
    “嗬！”黑臉老翁站起身來，冷笑道：“我看你就是屁股刺撓！”
    蘇公：……
    “行行行！”蘇公擺手苦笑道：“您老說什麽就是什麽，誰讓你是我老哥哥呢！”
    “來幫忙。”黑臉老翁一轉身，就朝著夥房的方向走去。
    顧寧安正打算跟上去，就被蘇公拉住了手臂。
    就見蘇公指了指黑臉老翁的背影，表情誇張的模仿著黑臉老翁的神態，低聲道：“來幫忙～來幫忙～”
    一個古稀老者，搞怪的像是個少年人。
    顧寧安不由得笑了笑，壓低了聲音道：“蘇公，別整了，被謝老丈聽到，這紅燒肉該吃不上了。”
    “那倒也是。”蘇公點點頭，正要說什麽，就見黑臉老翁忽得轉過身來，直勾勾的看著蘇公，沉聲道：“小白楊，你說我壞話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