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宋吏難做 第 164章 借刀殺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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得到了縣尉老爺的恩準,張文遠就老老實實地在家裏養傷了。第二天,他就十分守信用地轉移到了閻婆惜的房間,閻婆惜高興壞了,一會兒給他燒茶,一會兒又給他彈琵琶聽,連給他接尿的時候眼裏都含著笑。
張文遠實在看不下去了,笑著打趣道,“不過是幾天沒到你這裏來,至於高興成這樣嗎?”
閻婆惜笑嘻嘻地道,“至於,至於,當然至於,我以前鑽牛角尖了,現在想明白了,所以高興!”
張文遠道,“一會兒你就高興不起來了!”
閻婆惜手裏拿著夜壺,睜著大眼睛看著他,“為什麽呀?”
張文遠道,“一會兒翠雲要給我送愛心湯來,你看到了還高興得起來嗎?”
哪知閻婆惜卻喜上眉梢,“好啊,好啊,我高興得起來啊,到時候我也能順便喝點兒呢!”
張文遠差點兒暈死,“希望你說到做到吧,到時候別蒙在被子裏哭鼻子啊!”
“放心吧,我絕對不會的,我說過我已經想通了!”
中午,王翠雲果然給他送雞湯過來了,閻婆惜高高興興地接受了,還邀請她一起喝,但卻被她拒絕了。她走了之後,兩個狗男女就沒羞沒臊地吃喝起來,但是張文遠總覺得她表現出來的高興有些不正常,後來才明白她其實是拿王翠雲當丫鬟了——難怪那麽搞笑的!
咳,女人之間的戰爭是很複雜的、多變的、無厘頭的,他也懶得去管,隻要她們表麵上過得去,不影響自己搞事業就行了。
晚上,蕭讓帶著禮物來看他了,“求之,你怎麽樣了?”
張文遠笑了笑,“沒事,謝謝你啊!”
閻婆惜給他倒了茶,蕭讓喝了一口,唉聲歎氣道,“咳,這個縣尉實在太蠻橫了,今天又打了三個人的屁股!”
張文遠大驚失色,“啊,怎麽回事啊?”
蕭讓憤憤然道,“沒什麽事,都是些雞毛蒜皮的事。”
張文遠越來越看不懂蔣承恩了,“他不會是得了狂犬病吧,怎麽逮誰咬誰啊?”
蕭讓一口茶直接噴了出來,“說得好,我看他就是得了狂犬病!”
又說了會兒話,張文遠起身從櫃子裏拿出一封信來,小聲說道,“我本來準備明天去找你的,沒想到你今天就自己來了,那就擇日不如撞日,幫我把這封信抄一遍吧。”
蕭讓滿口答應,接過信來看完裏麵的內容就啞麻呆住了,“你……你要借刀殺人?”
張文遠淡淡地笑了笑,“是啊,他居然敢打老子屁股,不弄死他我心裏這口氣實在出不出去!”
蕭讓有些擔憂地道,“他可是太師府的門人啊,這樣不太好吧?”
張文遠不以為然地道,“怕什麽,太師府的門人又怎麽了,惹毛了一樣讓他們死翹翹,咱們做吏的別的不行,陰人可是行家。”
蕭讓還是有些不放心,“萬一……”
張文遠打斷了他的話,“沒有萬一,放心吧,太師府隻會把這筆賬算到梁山泊身上,他們連生辰綱都劫了,也不在乎多殺幾個人吧。再說了,這幫人剛到這裏就這樣胡作非為,等他們站穩了腳跟,還不知道有多少人要遭殃呢,所以咱們要先下手為強。”
蕭讓是個沒什麽腦子的人,見他說得有理,就點頭道,“好,既然如此,為了同僚不被他繼續折辱,這個忙我幫了!”
第二天,張文遠一早就去縣尉府聽用,到了縣尉府,見裏麵空空如也,不僅蔣承恩沒在,連他下麵的四大金剛都消失得無影無蹤,就找來負責灑掃的老蒼頭一打聽才知道他們都出去吃早飯了。
張文遠不解地道,“這都巳時了,才出去吃早飯?”
老蒼頭雙手拄著笤帚,十分不屑地道,“昨天也是這個時候出去吃的飯,午後才回來哩。”
我去,什麽飯能吃這麽久?
張文遠無語至極,卻聽老蒼頭又道,“欸,押司啊,這個新來相公可比原先的高相公混賬多了,高相公隻是喜歡喝酒,其他的倒也還好。這個蔣相公真是不幹人事啊,你前天晚上送來的女子,他是一個都沒放過,全被他糟蹋了。他自己糟蹋了收了房也就罷了,好歹給了她們一個溫飽,可惜了,這幫東京來的真不是東西啊,他自己糟蹋完了就賞給下麵的人。那幫人都是畜生不如的東西,這兩天翻來覆去地糟蹋他們,可是可憐了那些姑娘,爹娘養她們這麽大不容易啊!”
張文遠聽得火冒三丈,那些姑娘都是自己送進去,他原本是讓姓蔣的一人獨占四個,手下一人一個,沒想到這貨表麵上隻喜歡那個江南的柴火妞,暗地裏卻葷素不忌、照單全收了。
想到是自己把這些女孩子推入的火坑,張文遠的心裏就是一陣陣的絞痛,他雖然自詡是水滸的大反派,但其實也沒做過傷天害理之事,就算是把馮家逼得家破人亡,他也沒覺得自己做錯了,因為狗日的馮旺本來就不是個東西,自己那麽做就是在替天行道。但是這些女孩兒卻完全不同,他們的父母雖然有錯,但她們都是無辜的,他為了自保選擇了犧牲她們,讓他心裏第一次產生了強烈的負罪感。
老蒼頭見他沒有說話,又繼續說道,“才兩天時間啊,這些畜生就說那些女子已經沒意思了,不如青樓的女子會玩樂,先前出門的時候還說要去外麵找姑娘呢,可惜咱們這裏哪裏有青樓楚館嘛,欸,估計又有女子要遭殃了,真是禽獸不如啊!”
張文遠搖了搖頭,打發走了老蒼頭以後就往自己的簽押房走去,半途的時候想去看看那些姑娘們,但想了想還是算了。蔣承恩這老登動不動就打人屁股,他可得小心點兒,北宋沒有人權啊,要是又被抓住了把柄搞不好又是一頓胖揍不說,還要花財消災,自己攢錢不容易,再來一次就要破產了。
在簽押房裏處理了一會兒公務,因為屁股上有傷不能坐,他隻能站著書寫,到了中午就迫不及待地回去歇著了。未時末,外麵傳來一陣喧嘩,蔣承恩終於回來了,張文遠連忙放下筆去侍候。蔣承恩見他手上還有墨汁,也沒強留他,裝模作樣地表揚了他幾句就讓他回去繼續處理公務了。
張文遠回到房裏繼續處理公務,累了就放下文牘再房間裏走一走,沒多久就聽到了後院有動靜傳來,仔細一聽才發現是那幫狗賊又在淫樂了!
欸,不當人子,不當人子啊!
到了傍晚,張文遠準備下值了,王寶悄悄地把他拉到一邊,小聲告訴他,“押司,我先前在裏麵伺候,聽他們在說鄆城哪裏有漂亮的娘們兒,最後說到了你家,說你家有兩個漂亮的娘們兒,一個閻婆惜,是京城行院出來的,還有一個就是俺那妹子,他們在打她的主意了,你要小心啊!”
張文遠心裏咯噔一下,這幫狗賊真是喂不飽的狼啊,自己已經給他們送女人了,他們居然還惦記著自己家裏的女人。這兩個女人就是他的心頭肉,王翠雲不僅長得漂亮,還有知識有文化,可是不二的女秘書人選。閻婆惜會玩有情調,還懷著他的孩子,他怎麽可能輕易舍棄?
王侯將相,寧有種乎?
中國人是有血性的!
王旭重重地哼了一聲,打發走了王寶就去了時文彬居住的縣衙後院。時文彬見他一瘸一拐的樣子,皺眉道,“可打得狠了?”
張文遠輕輕地擺了擺手,“沒事,隻是皮外傷,過兩天就好了。”
時文彬輕哼了一聲,輕歎道,“這幫醃臢潑材,胸無點墨,到了地方隻知道為非作歹,我鄆城縣從今以後恐再無寧日了。”
這兩天衙門已經接到好幾起案子了,都是這幫人在外麵為非作歹的惡行,有敲詐勒索的,有白吃白拿的,還有在大街上公然調戲娘家婦女的,總之都是些上不得台麵但卻危害性極大的事。
張文遠知道他的喜好,這老貨雖然沒多少才能,但卻自視甚高,平時總是聖人言掛在嘴上,他尤為重視自己的官聲,蔣承恩這幫人做的這些事正好是他深惡痛絕的。
想到這裏,張文遠就連忙附和道,“是啊,鄆城縣的百姓能有如此安靜平和的生活都是恩相牧守有方的功勞,可是如今朝廷派了這樣一個渣滓過來,恩相的心血就要毀於一旦了,一想到這些,小人的心裏就在滴血啊!”
時文彬也歎氣連連,“欸,朝中奸佞當道,蒙蔽聖聽,非是老夫能阻止的,你我隻管但行好事,莫問前程!”
張文遠連忙表示受教了,兩人又一起批判了一頓朝中奸佞,他才說出此行的目的,“小人此來是有事要向恩相稟報。”
時文彬收起憂國憂民的表情,問道,“哦……有何事稟報?”
張文遠頓了頓,道,“先前接到下麵的一份文書,裏麵說鄆城到濟州的官道上新出現了一股馬匪,為首的人名叫鬱保四,乃是青州人。最近京東路那邊正在大力剿匪,活動在那一帶的賊人紛紛四散而逃,鬱保四這一夥人就逃到了濟州地界,上一次我們從濟州回來的時候就著了他的道,被盜走了一匹馬。”
青州是京東東路的治所,新任轉運使正是梁端的爺爺梁子美,他也是梁中書的原形,但這老頭兒可不像《水滸傳》裏寫的那樣昏庸無能,別人是年齡越大越得過且過,而他則是老當益壯,越老脾氣越大,但是氣大了傷身,為了出氣,他就去剿匪,這樣一來那些土匪草寇可就遭殃了,經常被他搞得痛不欲生,欲仙欲死。
聽說梁子美在東路剿匪,結果把鬱保四趕到了濟州,還堵塞了官道,時文彬吃了一驚,“啊,這……會不會對此次行動產生影響?”
張文遠見他這麽上道,連忙順杆爬,“這正是我要說的事,這鬱保四在江湖上有些名聲,肯定聽說過宋江的名聲,小人擔心他在其中添亂,因此特來稟報恩相。”
時文彬思考了一會兒,“你想必已經有了應對的策略吧?”
張文遠笑了笑,“小人是有個不成熟的想法。”
“哦……什麽想法?”
張文遠故意遲疑了一下才緩緩地開口說道,“蔣縣尉來此上任多半是衝著生辰綱一案來的,恩相,咱們何不讓他親自押送宋江和劉唐到府城呢?一來保證了押送的安全,二來也讓他在太師府裏表了忠心。三來嘛,這幫人每天不幹正事,鬧得縣裏雞飛狗跳,得給他們找點兒事做才行!”
時文彬秒懂,心說你這是要借刀殺人啊,不過老夫喜歡!老夫治理鄆城快兩年了,好不容易有了今天的局麵,絕不容人毀了去。
“說得有理,明天上早衙的時候你主動提出此事,老夫自會引他入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