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章 險為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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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外麵的婢子,趕緊進來把你們的縣主扶下臥榻片刻,待本將仔細搜過臥榻,你再把縣主扶回去。”
    “將軍,婢子剛才說過了,縣主身子不適,下不得榻。”
    然,南宮文軒卻道:“若縣主不下榻,那本將隻能拿長刀來試,若不小心刺傷你家縣主,那可就怨不得本將了。”
    外間的校尉委實聽不下去,不由地勸:“副統領,縣主臥榻上怎麽可能藏著人,不如就算了吧?”
    “不行,陛下敕旨,不可疏漏一處!”南宮文軒揚刀,“縣主,煩請下榻。”
    刀光在燭火的映襯下透著嗜血的冷光,窗外風雪的呼嘯聲近得彷佛就在耳邊,被褥裏卿流景安靜地躺著,靜地好像死了一般。
    清妧自問,她為什麽非要救卿流景?
    她憑什麽覺得自己能救下他?
    就因為上輩子他最後做了太子嗎?可他做了太子卻沒做成皇帝,溱國天下的未來主人另有其人。
    她既知道這一點,又為何要把寶押在卿流景身上?
    床幔的外側,南宮文軒已是滿臉不耐煩:“安樂縣主,若您再不下榻,那末將可要懷疑您榻上另有貓膩了!”
    此一言猶如一道驚雷般,震得她雙手一抖,那本假作捧在手裏的《刑典》“撲通”一下,咂在被褥。
    正當她心下惶惶不知如何是好時,被褥下驟然探過來一根手指,指尖輕柔地滑過她的腰間,落下“無妨”二字。
    清妧掀開床簾。
    “南宮副統領好大
    的官威。”
    “為陛下盡忠罷了。”
    清妧冷笑,朝流螢招手:“過來扶我一把。”
    流螢急急上前,雙手顫抖地扶住她。
    “妧娘,您慢些。”
    她垂眸,艱難地步下臥榻,仿佛正如流螢所言,她身子不適,下不得榻。
    “妧娘,婢子扶您上坐榻。”
    “不,去外間,莫要擾了南宮副統領搜查嫌犯。”
    “是。”
    跨出裏間時,候在外間的校尉急急退到廊下:“卑職失禮,縣主見諒。”
    她想說無妨,可無妨兩個字便像是一根魚刺般,卡得她的喉嚨火辣辣地疼,耳邊,閃過南宮文軒揮刀的聲音。
    流螢低言:“妧娘,定會沒事的。”
    怎麽可能沒事?
    說不得下一刻,南宮文軒就會厲聲大吼,抓到要犯了!
    臥房裏間,南宮文軒確實在胡亂地揮動他的長刀,卿流景冷冷地看著他的刀,無聲地問:“誰讓你來的?”
    南宮文軒一邊繼續揮刀,一邊苦哈哈地自衣袖裏掏出一個白色瓷瓶:“屬下是來給殿下送藥的。”
    “想死?”
    “……”
    南宮文軒不想死,但很想哭。
    陵陽大雪,陛下借機封城閉市,不許百姓出門,便是為了方便禁衛軍和都城軍搜城,他已是竭盡所能,把搜安家留到最後。
    他早知道,若是來得太快,擾了二殿下遊龍戲鳳的情致,那將來必定有大苦頭吃,是以他絕不想早來一刻。
    可——
    “殿下明鑒,是範四郎逼迫屬下來的,他說殿下斷了好幾日
    的藥,若再斷下去,隻怕——”
    “要死?”
    南宮文軒立刻垂首:“殿下洪福齊天,定會長命百歲。”
    “嗬。”
    南宮文軒越發惶惶。
    雖說範四郎是用他的把柄逼迫他來觸怒二殿下,可總要有人來提醒二殿下一些事。
    “屬下萬死。”南宮文軒拱手,“可是殿下,東都形勢有變,若您再不回去,隻怕多年籌謀一朝潰散。”
    卿流景不言,目光眷戀地落在外間。
    “殿下,屬下知道您舍不得縣主,可有道是兩情若是久長時,又豈在朝朝暮暮?待東都事定,您便可回來了。”
    卿流經勾唇:“文軒,你怎知道本殿舍不得阿妧?莫不是你也覺得她甚好?好到你居然會念詩了?”
    “……”
    南宮文軒差點握不住刀。
    他是瘋了才覺得安樂縣主甚好!
    除夕夜,他可是親眼目睹安樂縣主立在殿上,和陛下唇槍舌戰,氣得陛下差點撅過去,就這等有本事氣死人不償命的烈性小娘子,他委實不敢欣賞。
    不外乎範四郎氣到極致時,要同他嘟囔,說殿下怕是太過英明神武,上天才會奪了他選小娘子的眼光。
    “屬下絕不敢對縣主有非分之想。”
    “是嗎?”
    卿流景的懷疑口味令南宮文軒驚恐到冷汗直流,未免小命有失,他義正言辭道:“回殿下,屬下喜歡四郎!”
    “待本殿事成,為你們賜婚。”
    南宮文軒到底還是落下一滴淚:“殿下,屬下錯了。”
    “還不滾?”
    “屬下立馬滾。”
    “等等。”
    南宮文軒不得不回首:“殿下還有何吩咐?”
    “隻等風雪一停,本殿便回東都。”
    “是。”
    南宮文軒瞬間抬起頭,挺起胸,拎著他的大刀,誌得意滿地走出裏間。
    “安樂縣主,今日多謝配合,此處末將俱已查過,並無任何不妥,縣主可回屋躺著了。”
    說罷,他走到廊下,高聲問:“查完了嗎?”
    “回副統領,查完了,並無不妥。”
    “那就去搜下一家。”
    “是。”
    不過須臾,南宮文軒領著禁衛軍消失在一派狼藉的安樂居,奴婢見他們退走,鬆下一口氣,趴在地上嗷嗷地哭。
    “真是嚇死人了。”
    微雨沉著臉,揚聲言:“哭什麽哭?!趕緊去把院門關上,然後把院子收拾幹淨!”
    “是。”
    屋內,流螢見清妧麵色依舊慘白,擔憂地問:“妧娘,您還好嗎?”
    “南宮文軒走了?”
    “是。”
    “他說房裏並無不妥?”
    “是。”
    “是個屁!”
    “……”
    隻要眼睛沒瞎,怎麽可能看不見卿流景那麽一個大活人?
    清妧起身:“流螢,你先出去,然後關上房門。”
    “……是。”
    等臥房門關死,清妧才提氣走進裏間,臥榻上,一臉無事的卿流景捧著《刑典》,又讀得津津有味。
    她直直地走到榻邊,用力抽走《刑典》,想要砸到地上,卻在抬起手的瞬間,反手扔回了臥榻。
    扔完她又怒罵自己瞎操心,便她真把冊子重重摔
    在地上又能如何?這位看起來弱不禁風的二殿下在陵陽可是有通天之能啊!
    “南宮文軒是你的人?”
    “嗯。”
    “你被困在安家,到底是因為你出不了陵陽,還是因為你還不想出去?”
    “都有。”說罷,卿流景攏袖,發出一陣叫人難受的咳嗽,“阿妧,我總不能自己往自己身上捅一刀。”
    “誰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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