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嚴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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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時的竹尖,將強者的威勢表現的淋漓盡致,朝著嚴則拍出一掌後,他便站著一動不動,甚至根本就不會怕自己的這一掌會被抵擋下來,往那裏一站,就像是天地的中心,任誰敢在我麵前動手,直接霸氣的一掌拍飛。
被眾人攙扶著站了起來,嚴則看到竹尖站在那裏,連看都不看他一眼,忍不住又吐出了一口鮮血,隻不過這一次,他是氣的。
“你!竹尖,你欺人太甚,你竹家固然是城主,但是你也不要忘了,這楓城,可不是你一家說的算的!”
“哦,要搬出身後的勢力了嗎?你說的不錯,這楓城確實不是我竹家一人說的算的,但是揍你一頓,殺你嚴家個人,應該沒有什麽問題吧,你去問問,問問你嚴家背後的勢力敢不敢管,莫非,他們還能舉族之力與我竹家對抗不成?若他們真的敢,我竹尖二話不說,立刻滾回竹家,從此再也不出來。”
嚴則沉默,這次,他什麽也沒有說。
確實,他們嚴家背後雖然有著足以與竹家對抗的勢力,甚至不僅是他們,楓城的幾大世家的身後,都隱隱有著城主府、寒冰穀、歃血盟的身影,但是這些勢力往往隻能作為一種威懾力去震懾對方,並沒有實際的作用,若是竹尖真的在嚴家殺了幾個人,他們背後的勢力也就睜隻眼閉隻眼,不會大動幹戈,除非是到了滅族的情況下,他們才會現身。
就像這次,丁家正因為有著被滅族的危險,竹尖才站了出來,甚至嚴則敢肯定,竹家的人一定一早就來了,但是一開始卻並沒有現身,而是看丁家快要支撐不住了,才突然現身的。
他現在確實沒轍了,有竹家的人庇護丁家,他們今天是休想討出個什麽好的結果了。
突然,就在他進退兩難,不知道接下來該怎麽辦時,他的身後,一個青年卻突然上前,抓住了他的胳膊,“爹,讓我來試試吧。”
這突然上前的人不是別人,乃是他的嫡出長子,嚴寒。
在嚴家,嚴寒的名聲不知道要比嚴獄好出多少倍,他勤奮好讀,溫文爾雅,待人親和。有一次,一位侍女給他送茶,因為走神,不小心撞到了他的身上,滾燙的茶水澆了兩個人一身,就在侍女以為必死無疑的時候,嚴寒不僅沒有生氣,反而是先關心她有沒有燙傷,還體貼的用自己的毛巾將她身上的熱茶擦掉,然後給她換上自己的一套幹淨衣服。
那個侍女,至今依舊在服侍著他,對於侍女來說,她這條命就是嚴寒的,這輩子,她生是嚴寒的人,死,也是嚴寒的鬼。
然而,就是這麽一個公子,卻不能修煉,這無疑是最令人惋惜的,在嚴寒很小的時候,他就被檢查出來此生無法修煉武道,也就是從那個時候起,他在嚴家的地位一落千丈,若非他是家主的嫡出長子,隻怕他在嚴家將不會有任何地位可言。
在這個世界上,一切以武道實力為尊,無法修煉武道,就相當於被上天拋棄,這樣的人,無論走到哪裏,都會被人看不起,更不要說是生活在世家之中了。
這些年,嚴寒雖然無法修煉,在族人的鄙視與失望中長大,但是卻一直在修身養性,精研百家經典,身上不知不覺多了一種成熟穩重的特質,在如今的楓城年輕一代,在心性上鮮有人能夠與他相比。
那種在所有人白眼與漠視中長大的經曆,也讓他很少展現自己的喜怒哀樂,他的那雙眼睛,就像是一汪深潭,從來沒有人能夠從他的眼睛裏看出他在想什麽,看出他的喜怒哀樂。
若是他能夠修煉,很多人都相信,他絕對能夠成為楓城年青一代真正的領軍者,至於嚴獄,也將會被他狠狠地甩在身後。
嚴則一愣,萬沒想到嚴寒會在這個時候站出來,他盯著那雙如寒潭般冷漠而深邃的眸子,突然發現他對於自己的這個長子了解的太少,他已經,有很久沒有和自己的這個長子說過話了。
但是不知為何,他對於那雙眸子卻突然間很信服,就像有一個聲音在自己的心底呐喊,相信他,相信他。
他沒有理由拒絕,也不可能拒絕。
見一個青年從嚴家的隊伍中走了出來,竹尖的眼中閃過一絲驚訝,他不認為一個孩子能夠改變什麽,甚至,他的嘴角浮現淡淡的笑容,若是嚴家堅決不願意放棄的話,他也不介意讓嚴家徹底打一次臉。
不過,嚴寒的那雙深不見底的眸子,還是讓他微微有些吃驚,這種眸子,他已經很久沒有見過了。
嚴寒走出後,先是朝著各方勢力微微欠身,以示尊敬,這看似不起眼的動作,卻將自己的地位擺的十分端正,不卑不亢,頓時獲得了所有人的好感。
“此人,不簡單啊。”
竹葉的身旁,竹林盯著嚴寒的身影,突然朝著她開口。
“不簡單?哪裏不簡單?我看他根本就沒有內力啊,不是相當於廢人嗎?”竹葉一愣,不知道她哥所說的不簡單指的是什麽。
扭過頭,竹林忍不住鄙視了她一頓,“你看你,就知道以武之力的高低來衡量一個人,太過膚淺,你知道嗎,這個世界上,有很多人是不能用武之力來衡量的,他們或是有著很高的謀略,或是有著很深的心計,總之,這類人隱藏的極深,縱使是一些武道強者,也極有可能著了他們的道,栽在他們的手中。”
“這個人,雖然表麵上沒有絲毫的武之力,但是你看他的每一步,每一個動作,都顯得沉穩有力,底氣十足,說白了,這是自信的表現,但是對於一個從來沒有修煉過武道的廢人來說,這就不僅僅是一種自信了,更是一種,實力的象征。”
“這個實力,並不一定指的是武道的境界,還有一種可能,就是他的頭腦與智慧。”
原本見到竹林鄙視自己,竹葉當即就想掐他一頓,但是見他後麵分析的頭頭是道,頓時被吸引住了,“你是說,那家夥有著非同一般的頭腦與智慧?”
竹葉並不傻,瞬間就猜到了竹林是什麽意思,但是她腦袋一歪,忍不住撇嘴,“可是,我怎麽就看不出來呢?”
竹林原本還想再順口鄙視她一頓,但是見她手掌不知不覺中放在了自己的腰間,冷不丁打了個冷顫,才瞬間改口,“咳咳,這你就不明白了,你看他,現在明明嚴家處於劣勢,根本就討不了好,但是他還是敢站出來,氣勢沉穩,沒有絲毫慌亂,單單這一點,就已經令人吃驚了。”
“其次,他出來之後先放低姿態,給人以好感,以一個弱者的身份出場,無疑可以博取同情,為之後博得主動做準備。”
“最後,你看他的眼睛,雖然清澈,但是卻深邃無比,這樣的人,往往最擅長心計,有的時候,即便是真正的武道強者,也會被他們耍的團團轉。”
經過竹林這一提醒,竹葉頓時朝著嚴寒看去,同時,嚴寒似有所感,朝著這邊掃來,四目相對,竹葉感覺自己像是瞬間掉進了一處寒潭,無盡的寒冷與壓迫瞬間湧上了自己的心頭,一雙深邃而充滿了魔力的眸子,出現在了她的腦海。
臣服我,臣服我,臣服我
一陣沙啞而低沉的聲音在她的心底深處響起,像是魔音仙樂,帶著魅惑的力量。
不知不覺中,竹葉像是中了迷魂藥一樣,她的思維變得遲緩,整個人變得昏昏欲睡,有一個魔性的力量在召喚著她,她情不自禁地便想跟著那個聲音走。
突然,她手中的玉鐲發出一種瑩潤乳白的光芒,虛無中像是響起了一聲冷哼,一道碧綠的光芒,從手鐲中射進了她的體內,將那雙眸子震的粉碎。
她渾身一震,那種昏昏欲睡的感覺瞬間消失,額頭上滲出細密的冷汗,不知道剛剛究竟發生了什麽事。
一旁的竹林察覺到了她的變化,急忙問道,“怎麽了?哪裏不舒服?”
“沒,沒有。”竹葉慌慌張張地擺手,就連她也不清楚剛剛究竟是怎麽一回事,自己的腦海怎麽就突然出現了一雙眸子,似乎,似乎還有一個聲音在呼喚著她。
她突然再次朝著嚴寒望去,卻見嚴寒已經轉過了頭,隻留下一個背影,那個背影很普通,但是卻很堅韌。
見竹葉沒事,竹林才緩緩鬆了口氣,他朝著嚴寒的背影望去,忍不住開口叮囑,“對了,以後遇見這個人你就躲得遠遠的,不知為什麽,他總給我一種危險的感覺。”
很危險嗎?
竹葉的心頭喃喃了兩聲,忍不住又朝著嚴寒的背影望去,不知為何,這個人給她一種很奇怪的感覺,但那種感覺,並不是危險。
轉過頭,一抹詭異的光芒從嚴寒的眼睛裏消失,但是他沒有驚動任何人,將情緒隱藏的很好,然後抬起了頭,麵朝著竹尖。
即便是麵對這個一掌就可以將嚴則拍飛的強者,他也並沒有露出畏懼的神色,眼睛像一汪清澈的泉水,一眼便可以望到底,“竹尖長老,您的名聲在眾多年輕一輩中可是依舊如雷貫耳,想當年,竹家三傑各位前輩在楓城懲惡揚善,可謂是深受愛戴,雖然您與另外的兩位前輩已經很久沒有在楓城出現過了,但是卻並不妨礙你們在年輕一輩心目中的形象,即便如今楓城的年輕一輩,依舊有不少人以你們為榜樣,想要成為終生超越追趕的對象。”
沒想到嚴寒一開口先是誇耀自己一番,竹尖的嘴角忍不住浮現一抹笑容,而底下的竹葉則猛的一拍額頭,她這個長老,千穿萬穿,馬屁不穿,估計嚴寒的這一番吹捧,不知道他又要飄飄然到哪裏去了。
果然,竹尖看向嚴寒的眼睛變的與嚴家的其他人有些不同,像是在讚許他有眼光,就連語氣都溫柔了不少,“好啦,我的名氣我自己知道,你不用再說了,我看你與其他的嚴家人有些不同,說吧,你想要做什麽。”
嚴寒微微一笑,像是一陣春風化開了萬載的寒冰,儒雅而知性,這一刻,不遠處聚集的大量少女再度眼冒桃心,忍不住暈了過去,若是嚴寒公子與竹林公子能夠得到一個,隻怕此生死而無憾了。
“這家夥,竟然敢與我搶粉絲,真是是可忍孰不可忍,看我一會不把他揍成豬腦袋,讓那些受欺騙的無辜少女看清楚他的真實麵目。”竹林憤憤地道。
一旁的竹葉嘴角抽搐,她真想問問自己的母親,當時為什麽要把這麽個家夥給生下來,而且還生在自己的前麵。
就在這片刻間,嚴寒開口了,“既然竹尖長老也覺得我說的很正確,那如今在您的眼皮子底下,就有著一樁命案,可憐我的弟弟,位列楓城十大年輕高手第六,原本應該有著光明而廣闊的未來,但是在為丁家濟翰兄慶祝其女誕生之後便一夜未歸,第二天更是被人發現慘死在一座閣樓之上,致命一擊正是丁家的絕學碎心掌,試問竹尖長老,若死的人是竹家的子弟,竹家能夠坐視不理嗎?我們來到丁家,並不是為了鬧事,隻是來討要個公道,若是丁家能夠給我們一個滿意的答複,我們二話不說扭頭便走,但若是不能,那我嚴家拚死要討要個說法,不能我嚴家的子孫死在外麵,我嚴家卻不管不問,那我嚴家以後,還如何在楓城立足!”
鏗鏘有力的聲音,回蕩在偌大的廳堂,聽了嚴寒的這番話,他身後的嚴則不禁微微錯愕,就好像他眼中的嚴寒換了個人似的,他以前總覺得自己的這個孩子唯唯諾諾,心軟善良,不堪大任,但是在他說完這番話後,他的心裏卻猛地一咯噔,自己似乎,從前看錯他了。
奇怪的又何止他一個人,就連竹尖,此刻也朝嚴寒投去一個玩味的神色,這個少年,剛剛隱忍在人群中仿佛空氣一般,沒有任何人注意到,但是就在他走出時,就像是一條蛟龍盤踞在深海之中,雖沒有刻意展露,卻給人一種從容不迫的感覺,而此刻,當他開口說話時,卻又像是蛟龍出海,帶著淩天的威勢,那種寧為玉碎不為瓦全的姿態,讓任何人不敢有絲毫的輕視。
這個少年,真是將氣勢把握的極為完美,該藏拙的時候默默無聞,該展露的時候鋒芒畢露,竹尖甚至都有點懷疑,這個少年,真的隻有十八九歲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