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樾，今天要快點把作業寫完。等下鋼琴老師過來給你補習，你後天要鋼琴考級，千萬別鬆懈。”
    “這次學校期中考試，你們班主任說你語文退步了，今天晚上別出去踢球了，多做兩張試卷。”
    “北樾，媽媽不反對你跟謝棲還有陳星南一起玩，但是你現在的任務是學習，你要分清楚！”
    “周家隻有你一個孩子，你必須要嚴苛要求自己，不管做什麽都要做到最好，不要給周家丟人。”
    “你以後要娶的人，肯定要跟我們周家門當戶對的。媽媽不反對你戀愛，但是別太認真，要為周家考慮。”
    從出生到現在，那些教條的話無時無刻不在他耳邊回響。
    那些話語，像是條條框框，把他永遠封鎖在一個地方，一個隻有他自己的地方。
    那種不被理解的孤獨感，沒有人讀懂，也不會有人讀懂。
    不知道是聽話，還是已經被馴服，他隻會退讓，隻會妥協。
    就連麵對自己喜歡的女孩兒，他也隻是默默望著，守著。
    所有人都在勸他放棄，隻有她。
    隻有溫幼梨告訴他：周北樾，不要克製了。去追逐光吧，去追你喜歡的“光”。
    “梨梨...”他輕聲念出她的名字，眼前跟著起了層霧。
    “周北樾，我知道放棄自己喜歡的東西真的很痛苦。但比放棄更痛苦的，你知道是什麽嗎？”溫幼梨柔聲笑著說，“是後悔。是多年以後我們去回想，後悔當初自己為什麽沒再努力一下，沒再勇敢一些，沒再堅持久一點。”
    “與其不甘後悔，不如就趁現在勇敢地往前走。哪怕撞得頭破血流，哪怕跳進黃河死心，起碼我們追逐過、努力過，不是麽？”
    周北樾笑了。
    他突然有種撥開雲霧的清明感，那始終縈繞在心頭的答案，也在這一刻揭曉、頓悟。
    他對夏子宜，一直都是說不出的感覺。
    他確實看見她會心動，但也不會想占有。
    愛情的模樣，本該就洶湧如海，炙熱似火，猛烈像風。
    他沒有。
    他對夏子宜，隻有默默守護，靜靜期盼。
    他以前也一直認為那是愛情，現在他終於明白了。
    那不是。
    那隻是他心裏渴望的生活。
    無拘無束，沒有壓力。
    快樂，純粹、肆意。
    “周北樾。”她說，“我從來沒有做過我自己。我希望...你可以勇敢一次，做一次你自己。”
    少女眉目舒展著，笑意溫柔望著他。
    她白色的裙擺被風吹開，吹在他心上。
    周北樾動了。
    他扔掉懷裏的鬱金香，伸手扼住她胳膊，輕輕一拽，把人擁在懷裏。
    鬱金香掉在地上，淡粉色的花瓣七零八落飄了一地。
    “梨梨。”周北樾緊緊抱著懷裏的少女，那種從來不曾有過的踏實讓他喟歎滿足。
    他彎著腰，臉頰埋在她脖頸間，聲音沙啞震顫，“我喜歡的人是你啊梨梨...我愛你...”
    “周、周北樾？”少女不敢相信。
    “我愛受了傷後，重新振作勇敢的你，愛又嬌又壞喊我‘男朋友’的你，愛遍體鱗傷，站在追光燈下堅強的你...”
    周北樾歎了口氣，無奈著笑，“溫幼梨。你說，我到底是從什麽時候愛上你的啊？”
    “周北樾？我...”
    “我知道，我知道你還放不下謝棲。梨梨，你剛才說希望我可以做一次自己...”周北樾，“這一次，我聽你的。我終於為了你可以變得勇敢，我不會逼迫你做選擇，我會永遠在你身後的梨梨，隻要你轉身，我就在。”
    叮咚：周北樾好感度提升20點。
    ...
    夜晚，周北樾平躺在床上，看著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什麽，唇梢帶笑。
    他眼鏡摘掉。
    沒了那層冰涼的鏡片，他整個人看上去多了些溫和。
    周北樾從沒如此輕鬆的感覺。
    好像躺在柔軟的雲裏，舒服也痛快。
    他摸過手機點開微信，很快找到自己和溫幼梨的聊天對話框。
    周北樾：晚安（月亮）
    沒過一會兒，對方回過信息。
    溫幼梨：晚安啦。
    周北樾盯著那“三個字”，不受控製唇角彎了更多。
    他把手機貼在自己胸口。
    咚，咚咚...
    靜下來，他能聽到自己心跳加速的聲音。
    足夠了。
    起碼梨梨現在能接受他，能忘記自己曾經對她的傷害。
    “叮咚、叮咚——”
    微信響了兩聲，周北樾趕緊把手機拿起來去看。
    溫幼梨：周北樾，今天夏子宜對你說的話，還有做的事情我都會當做沒聽見，沒看見。
    溫幼梨：放心。
    周北樾皺起眉，撐著身子從床上坐起來。
    他相信溫幼梨肯定不會把這件事情說出去，隻是這件事情不解決，始終都是隱患。
    他和謝棲二十多年的友情，他不想因為一件事情就失去了一個朋友。
    不過這件事要是他親自找謝棲去說，兩個人還是會有隔閡。
    周北樾想了想，深思熟慮過一番，他讓人幫他聯係到了a大的後勤組。
    “你好，可以把晚上10點鍾左右，學校禮堂後花園的視頻監控發給我麽？”
    ...
    第二天一早，a大貼吧又炸了。
    舞蹈課剛下課，老師確認了溫幼梨參加戲劇節的排練時間後就走了。
    夏子宜是看著舞蹈老師離開的。
    不太對。
    自己昨晚雖然輸了，可雖敗猶榮。舞蹈老師一向對她不錯，見她昨晚失利，今天肯定會稍微安慰一下。
    沒有...
    一上午的舞蹈課，舞蹈老師甚至看都沒看她。
    不知道是自己太敏感，還是想的太多...她覺得身邊的同學也在用一種不屑的目光盯著她。
    一絲一次，剝掉她苦心經營的偽裝。
    “惡心死了！一直以為是小可憐，原來是不要臉的白蓮花！”
    “勾三搭四，賤不賤啊？都已經有謝棲了，幹嘛還要勾引周北樾？那麽缺男人坐台去啊，裝什麽又當又立的玩意兒？”
    “早上看貼吧真是驚呆我了。輸了就輸了唄，找人家周北樾幾個意思？想走後門，直接進圈當明星啊？笑死！這也太會了吧？”
    “更有意思的來了，有人自稱是她的初中同學，說她初中抽煙喝酒打架，還給一個混混duo過胎。”
    夏子宜聽她們說著，感受著她們目光的戲謔。
    她不敢抬頭。
    那些聲音，那些目光能把她折磨瘋！
    她完了。
    一道冷漠的目光落在她身上，沒有冷嘲熱諷，隻有平靜到可怕。
    她緩慢抬起頭，順著那目光看過去。
    少女慵懶靠著舞蹈室壓腿的把杆，好看的唇瓣散漫彎起，正對著她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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