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幾問，秦臻被問得啞口無言。
    “謬論！謬論！”他氣急喊聲。
    如果溫幼梨手裏沒有那個葫蘆瓶，秦臻已經殺她千萬次了。
    “道觀供奉的那張《屠妖圖》我從前看不懂，如今我懂了。根本沒有仙妖大戰，是你們修道之人貪心作祟，攀比仙法仙術，屠殺妖獸為榮！”
    “你住口！”
    “你那些師尊師祖，為了能絞殺上古高階妖獸，綁了那些高階妖獸的子孫，逼迫它們求饒！可等它們求饒後呢？你們不僅不放人，甚至還...屠了它們全族！”
    “你...你被妖獸蠱惑！你在汙蔑道法！”
    “道，從不害人，不害萬物。”溫幼梨，“可我手裏的葫蘆瓶，冤魂上千，全被秦川一人所殺。”
    秦臻緊緊抿唇，胡子抖得厲害，“...”
    “秦臻，伊芙娜。當現有的力量和權力不能夠填滿你們內心的欲望時，當你們利欲熏心眼中隻能看到自己，再也見不到眾生時...”
    “哪怕你得到了強大的力量，可你也成不了神，隻配成魔！”
    伊芙娜攥緊魔杖，厲聲怒喊，“你根本不懂！斯羅德大陸從沒誕生過魔法神，這片大陸需要魔法神的保護！”
    “那就應該祭獻你的子民麽？”
    “為斯羅德赴死，為魔法神赴死，是他們的榮幸。”
    “你問問他們！”溫幼梨指著高台下的學生和老師，指著霍斯汀城的土地，“你問問他們願意放棄自己的生命，拋下自己的家人，為了一個虛無縹緲的魔法神赴死麽？”
    伊芙娜看著那些晃動的腦袋死死攥拳。
    “他們現在被信仰的國家和王權拋棄，以後還會相信魔法神的庇護嗎？”
    “你——”伊芙娜咬住牙，凶惡的表情獰成皺紋。
    “伊芙娜，你敢對著元素女神發誓...說你想要成為魔法神，是為了保護斯羅德，不是恐懼衰老、害怕死亡！”溫幼梨指著遠方的女神像冷笑，“你發誓啊！”
    伊芙娜顫巍巍伸出手。
    她不敢...
    她根本不敢去發誓。
    “伊芙娜你這個自私歹毒的女人！”
    “她欺騙我們，她把我們所有人當成了祭品——”
    “斯羅德人民不需要魔法神！我們要活著，我們不要被祭獻！”
    討伐伊芙娜的聲音震耳欲聾。
    眼看不少人舉起魔杖對準高台之上的掌權者，伊芙娜怒聲下令，“王族威嚴不允許挑釁，誰敢拿魔杖對著我，教廷法師就去砍下他的手！”
    人群寂靜。
    上百的教廷法師默默走進人群中，一支支魔杖全部對準伊芙娜。
    “叛徒！你們這群反叛者！”伊芙娜轉身看向秦臻，“她在拖延時間！她根本沒有能解決的辦法！”
    “不，我有。”溫幼梨目光平靜，“想知道嗎？”
    秦臻和伊芙娜對視一眼，兩人都在判斷她那句話的真假。
    也就在兩人對視的瞬間，少女漆黑的瞳仁突然變得深邃幽綠，她背後生長出青色藤蔓，藤蔓速度很快，朝著伊芙娜手邊的拉彌亞之眼而去。
    “藏在森林深處的女神，纏繞上肮髒的妖物將它帶給我。讓我祭獻它，淨化它...”
    漆黑的光霧頃刻將溫幼梨、秦臻還有伊芙娜籠罩在一起。
    拉彌亞釋放出的妖力足夠把他們撕成碎片。
    被困在一片漆黑裏的秦臻聲音慌亂，“溫幼梨！你要做什麽...”
    溫幼梨拿起魔杖，讓頂端冰藍色的光割開自己的掌心。
    濃鬱香甜的血腥味在黑暗裏蔓延。
    黑暗深處，似乎有什麽東西正在被喚醒，嘶嗦吐氣朝他們爬過來。
    “不是想知道解決的辦法嗎？我會在地獄裏...告訴你們。”
    “她要祭獻了自己！快想辦法從這裏——”
    “出去？”黑暗裏，少女的笑聲讓人不寒而栗，“出不去了。我祭獻了自己的靈魂，已經和拉彌亞之眼融為了一體。”
    “放我出去！”伊芙娜哽顫著聲音跪在地上，“我知道你和妮莎關係交好，我願意扶持她成為女王，我也願意從今往後善待斯羅德的百姓！”
    “梨梨...是師父錯了，是師父不該貪心，不該為了一己私欲想得道成仙就...就殺了你的父母。師父錯了，給師父一次改過自新的機會可好？”
    “好好好。”少女柔聲輕哄，像是哄騙孩童一般，隻是一字一句對秦臻和伊芙娜來說全是催命符咒，“下輩子，可要記住你們剛才說過的話。”
    “我...我不要死！我不能死！”伊芙娜撕扯著喉嚨尖叫，“你這樣祭獻拉彌亞之眼它會自爆的，爆炸的妖力沒有人能承受住。所有人，他們所有人都將會為你的愚蠢而死啊啊啊——”
    黑色光霧裏生出無數張隻有輪廓的臉，那些沒有五官的臉吸食著秦臻和伊芙娜的靈魂。
    痛苦聲遍布在黑霧之中。
    貪心不足蛇吞象。
    道是世間萬物，萬物自有黑白，有陰陽，有正反。
    欲望能滿足你，亦能殺死你。
    仰頭窺探光明，黑暗也在悄悄覬覦你墜落。
    黑霧裏的慘叫聲漸漸消失，少女溫柔活潑的聲音卻從黑霧裏傳出來：
    “珈藍，東方大陸有很多好吃的，比老大我做的還要好！希望有一天你可以去嚐嚐，順便...替我看看家鄉的雲。”
    “哈裏斯要變得更強才行，不能被一粒安眠藥就給放倒~珈藍沒有去過東方大陸，你就給他當向導吧。”
    “萊昂！少看漫畫書，給我照顧好妮莎。”
    “小萊卡，你真的很可愛。”
    “妮莎...以後就不用保護我了。”少女嗓音漸漸沙啞，每個字都因為哽咽而顫抖，“保護好媽媽，保護好斯羅德。”
    黑霧逐漸幻化成眼球的形狀，橫在霧中間的裂縫像是眼皮。
    就在那隻眼睛要睜開的一霎，眼球中少女潔白的靈魂散發出刺眼的光亮，那些光亮將黑色的濃霧刺破，吞噬著濃霧散出的妖氣。
    “不要！不要——”
    “小妮，我們在並肩戰鬥一次吧~”
    黑霧和少女的靈體消失不見，天空上隻留下一黑一白兩顆光珠。
    光珠相撞的瞬間，妮莎雙手捂著臉，泣不成聲跪在地上，“天...天使...守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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