電梯門在一樓緩緩打開，江硯望著門口一動不動、包裹嚴實的身影，下意識眯起眼睛，站直了身子。
    從體型和身材上不難看出門口全副武裝的是一個小姑娘。
    長款防曬衣一直到腳踝的位置，黑色口罩和同色係的貝殼防曬帽幾乎將她露在外的皮膚全部包裹。
    這種過度的防曬穿搭，確實讓江硯起疑。
    手機震動兩聲，江硯低頭去看。
    是許繁發了信息過來：
    【你需要什麽直接給我打電話，我給你送】
    【能不出門就別出去，萬一被私生認出來纏上了，你自己想辦法解決！人家都在你小區駐守了，你非要上杆子往上撞？】
    江硯重新抬起頭，目光在眼前的“黑影”身上停留，他莫名覺得許繁剛才發來的大段消息，隻有“私生”這兩個字異常顯眼。
    不會這麽巧吧？
    溫幼梨這會兒也在心裏質疑，但她更後悔今天出門沒打扮漂亮點兒，隨便一穿就出來了。
    既然在現實裏偶遇，她還是挺想給江硯留個深刻的印象，就是不湊巧，她今天沒把自己捯飭漂亮，不夠讓人眼前一亮。
    不過除了臉蛋跟身材，她還有一條比較抓馬的路可以選...
    隔著一道電梯門，兩人四目相對，誰都沒先說話。
    江硯看她拎著袋子的手指緊緊攥起，渾身像一根弦繃著，也猜到眼前這個小姑娘恐怕就是許繁跟他絮叨多次的“私生粉”。
    “你...”他話沒說完，溫軟又有些熟悉的嗓音在電梯裏響起。
    “雖然不知道你怎麽查到我住在這裏的，但是你最好不要騷擾我，這個小區的保安非常負責！而且這個小區出門右拐就是派出所，跟蹤偷拍很快能立案。”
    江硯愣住，甚至有些手足無措。
    比她矮一個頭的小姑娘又指指他的手機，“我不露臉，合照是不行的哦~要簽名的話你自己準備紙筆，但是簽完就要馬上離開這裏！聽姐姐的話，以後不要做私生粉了！”
    江硯，“？？”
    私生粉？
    他？
    見他遲遲沒反應，小姑娘無奈歎了口氣說，“真是奇了怪，直播都沒露過臉，也不知道你們這些私生怎麽找到這裏的。”
    江硯慢條斯理把手機揣進口袋裏，又懶懶抬起胳膊指了下電梯按鈕，“我住1501，你要上來還是等下一趟？”
    “啊？？”
    肉眼可見，跟前的小個子全身肌肉都緊繃起來，貝殼遮陽帽下的一雙眼睛直勾勾盯著他。
    她先是不可思議瞪圓了眼睛，隨即意識到什麽忙不迭低下頭，縮著脖子進了電梯，像隻小鵪鶉怯怯杵在他麵前，用僵硬的後背對著他。
    瑩白幹淨的手指慢吞吞按下樓層按鈕。
    江硯噙著笑故意咳嗽了聲。
    果然，那手指收回去的時候狠狠顫了一下，捎帶著腦袋也幾乎埋進胸膛，妥妥受氣包的小模樣。
    電梯停在13樓，開門的時候他聽見一聲如釋重負的歎息。
    小姑娘拎著手提袋腳步匆匆。
    門闔上，遮住鴨舌帽下笑意深深的眼睛。
    ...
    晚上應酬結束回到家，蔣胥舟拿了瓶蘇打水坐在沙發上休息。
    手機不停響起收到郵件的提示音，翻看完郵件他鬼使神差點開了app store，排在下載量第一的app就是劉阿姨下午提到的“抖音”。
    他手機裏的軟件大多是工作需要，娛樂和遊戲軟件寥寥無幾，除了那個小鬼纏著他下載的“王者榮耀”。
    蔣胥舟盯了“抖音app”半天，發呆的時候，劉阿姨下午無心說的那些話好像也開始縈繞在耳邊。
    “小溫這孩子可真是多才多藝，會跳廣場舞、青蛙舞，還會在抖音裏搞遊戲直播呢！粉絲也不少，都幾十萬的人了，視頻點讚量也不得了~”
    “蔣老師，你看看這些人的評論過分不！竟然說小溫直播不露臉，肯定又胖又醜。”
    “這評論真是氣死人了！蔣老師，我這輸著液不方便，你幫我把這些惡意評論都給他舉報了！”
    蔣胥舟忘了自己幫劉阿姨舉報了幾條評論，不過那個可愛的頭像和抖音賬號他卻記得很清楚。
    下載。
    注冊。
    搜索。
    進入直播間。
    明明是以陌生人的身份進入直播間的，他卻跟做賊一樣忐忑不安。
    手機屏幕上是眼熟的遊戲畫麵，播放的聲音也是耳熟的溫聲軟語，不過比平時要輕快甜馨許多。
    蔣胥舟坐在沙發裏看直播。
    他越看，臉色就越陰沉。
    另一個房間，男人穿著寬鬆短袖，麵無表情地靠在懶人沙發上也在看同一場直播。
    直播間裏，少女正嗲聲嗲氣的撒嬌，“小哥哥你打野好棒啊！今天晚上的路人局，你絕對玩得最好，讓小梨這把贏得好輕鬆，真的真的超酷~”
    男生被誇的害羞靦腆，說話都有點結巴，“還行吧...小梨輔助的也很好。”
    “輔助打得好也需要跟野王配合呀，你李白肯定有省級水平吧？再練練，一定能上國服的！”
    這糖衣炮彈給路人小哥哥差點兒整的不會說話，“沒有省級...就普通的市、市標...”
    “那也好厲害嘍！”溫幼梨崇拜驚呼。
    路人小哥哥害羞笑著，直播間的熱度和彈幕唰唰增長。
    【小梨腦婆看看我，我也想跟你一起排位打遊戲】
    【臭男人請不要跟我們搶老婆！！】
    【她好會，她把人家小哥哥誇得都找不到東南西北了】
    【小梨別撩了！j姐夫一直在啵啵間看著呢】
    【j姐夫你快管管她，臭女人今晚瘋了一樣散發魅力】
    【姐夫姐夫！想看嘉年華還有新禮物了，快給小梨刷幾個讓她對你回心轉意】
    【臉都不敢露，給她刷個屁啊！絕對死肥婆，醜八怪一個好叭？】
    【小梨？露個臉秒變小醜，哦不不不，變小胖~】
    溫幼梨把剛才組隊打遊戲的路人小哥哥抱下麥，掃了眼彈幕笑著調侃，“周六晚上本小胖會發布和viper合作的廣子，這也是小胖的第一條廣子，會稍微出鏡那麽一小下，寶貝們有空的話記得蹲蹲抖音哦~”
    【是我聽錯了？出鏡？確定？？】
    【露臉麽露臉麽？這對我很重要！】
    【喊肥婆醜八怪的黑子請關注一下主播，然後記得周六準時過來立正挨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