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0章 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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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子一天天過去,轉眼便是冬月。
    每月初一,按規矩要進宮給毓貴妃請安。
    這日追雲逐風送鬱崢上朝後,又返回王府來接薑舒。
    楮玉給薑舒梳妝完,在薑舒起身欲走時低聲提醒。
    “王妃,這幾日該是你的小日子,可得留意些。”
    薑舒一聽,瞬間頭皮一緊。
    她近日忙著料理府中庶務,完全忘了這茬。若非楮玉提醒,她壓根沒想起來。
    為了以防萬一,薑舒道:“去拿月事帶來,有備無患。”
    進宮請安可是件大事,極有可能皇帝也在,可不能在帝王麵前出這等差錯。
    楮玉依言拿來月事帶,給薑舒用上。
    整理好衣裙,薑舒大鬆口氣,放心的坐上馬車進宮。
    追雲估摸好散朝時間,馬車到宮門口等了盞茶時間,鬱崢便下朝出來了。
    怕薑舒緊張,鬱崢特意出來接她一起去鍾靈宮請安。
    “舒兒。”鬱崢在車外喚了一聲,薑舒鑽出車門,扶著他的手下車。
    兩人走了沒兩步,迎麵撞上一隊出宮朝臣。
    “見過璟王殿下,見過璟王妃。”
    第一次見薑舒,眾人都行了跪拜大禮。
    好巧不巧,沈長澤也在其中。
    身著朝服的沈長澤,跪在一眾朝臣身後,委實覺得有些沒臉,低垂著頭不想讓薑舒發現他。
    薑舒並沒有留意,鬱崢命眾人起身後,她便隨著鬱崢往宮門走了。
    沈長澤終是沒忍住,在鬱崢和薑舒經過他麵前時,偷偷抬眼打量。
    薑舒身著貢錦華服,傲然立於鬱崢身側,與鬱崢極為般配,儼然是一對璧人。
    沈長澤望著兩人相攜同行,鸞鳳和鳴的身影,被深深刺痛。
    許是他的目光過於明顯,鬱崢察覺後微微側身,眸光冷冷掃來。
    “靖安侯自重。”
    不輕不重卻冷冽如寒風的一句話,瞬間引起了眾人注意,紛紛看向沈長澤。
    就連薑舒,也回頭瞥了一眼。
    沈長澤羞憤難當,趕忙低下了頭,垂於身側的手緊握成拳。
    待鬱崢同薑舒走遠進入宮門後,他才抬起頭,神色頹然的往侯府馬車走去。
    “侯爺。”霍衝扶著他上車,目露擔憂。
    前些日子沈長澤夜裏醉酒摔傷了腿,在床上躺了十多日才好。
    今日撞見薑舒,沈長澤這般模樣,回府後怕是又要醉酒。
    沈長澤確然心情不好,但他卻並不想再酗酒,而是因強烈的恥辱感滋生出誌氣。
    他要勤奮上進,加官進爵,讓所有人都瞧得起他。
    尤其是薑舒。
    置於膝上的拳頭攥緊,沈長澤咬牙下定決心振作。
    宮牆巍巍,甬道深深。
    鬱崢同薑舒到鍾靈宮時,皇帝果然也在。
    “兒臣給父皇母妃請安。”兩人恭聲見禮。
    毓貴妃笑道:“你們來的正好。”
    皇帝每每下朝後,都會到鍾靈宮用早膳。今日鬱崢薑舒來請安,四人便一同用膳。
    早膳後,幾人又回到殿中喝茶閑話。
    看出薑舒麵對皇帝的拘謹不自在,毓貴妃拉了她到偏殿說話。
    鬱崢有些不放心,起身想跟上去。
    皇帝見了沒好氣道:“你母妃不吃人。”
    鬱崢聞言,隻好坐了回去。
    皇帝擰眉不解道:“你先前不是固執的很,一心向佛不肯娶妃嗎?怎麽如今又緊張成這樣?”
    鬱崢的前後反差,實在太大,不由讓人生疑。
    聽到皇帝的質問,鬱崢墨眸微閃,鎮定從容道:“不娶便不用負責,既娶了自然要負責。”
    末了鬱崢還補了一句:“這便是娶妻的麻煩之處,父皇不這麽覺得嗎?”
    皇帝擰眉不語。
    娶妻的麻煩之處,普天之下可沒有人比他體會的更透徹了。
    這六宮佳麗,隻有毓貴妃是他真心想娶,其餘皆是迫不得已。
    誠如鬱崢所說,娶了便要負責,身不由己。
    便是再不願,每月初一十五,他也要去永寧宮與皇後共用晚膳,在永寧宮留宿。
    而其他妃嬪那,他也要時不時去坐一坐,傳她們侍寢。
    父子倆對視一眼,心照不宣,轉而說起了朝堂正事。
    偏殿裏點著暖香,令人神情放鬆。
    毓貴妃問薑舒在王府可還習慣,府中下人對她可還恭敬。
    薑舒一一作答,隨後想到霜華瑞雪,她凝聲道:“有一事我想請示母妃。”
    毓貴妃一聽便知有正事,當即正色道:“何事?”
    薑舒小心道:“我知霜華瑞雪是母妃賜給王爺的侍妾,但王爺對她二人無意,已耽擱她們多年。若繼續留在王府,恐也隻能做個婢女。”
    霜華瑞雪畢竟是毓貴妃的人,不論如何,都該知會毓貴妃一聲,征詢她的意見。
    以免將來出了什麽事,毓貴妃因此心生嫌隙。
    能寵冠六宮,毓貴妃何等聰慧,薑舒三言兩語,她便全都明白了。
    五年時間還未能侍寢,足以證明鬱崢確實無意。
    眼下薑舒同鬱崢新婚燕爾,沒必要為了兩個無足輕重的婢女令他們不睦。
    毓貴妃思索一番,道:“不過是兩個宮婢,崢兒既不喜,就當婢女用著吧。若她二人犯了什麽過錯,你是璟王妃,自當由你處置。”
    毓貴妃此言,便已明確態度。
    薑舒聽後心頭一鬆,隨即起身跪下道:“多謝母妃體恤。”
    毓貴妃能如此體諒,薑舒不勝感激。
    同為女人,毓貴妃明白薑舒的心情,將她扶起道:“你若真想謝我,就早些為崢兒誕下子嗣。”
    眼下這是毓貴妃最掛心的事。
    隻要薑舒能為鬱崢開枝散葉,旁的事她都可以睜一隻一眼閉一隻眼。
    至於其他的,以後再說。
    聽毓貴妃又提到孩子,薑舒頭皮一緊,覺得壓力甚大。
    瞧出她的緊張,毓貴妃溫笑著安撫了幾句,便同她出去了。
    鬱崢早已等候多時,見薑舒出來,立時起身告退。
    望著兩人並肩離去的背影,皇帝皺眉道:“朕怎麽覺得,這兩人不像報恩將就,倒像是兩情相悅呢?”
    毓貴妃笑道:“事到如今,這還重要嗎?”
    皇帝抿唇不說話了。
    知子莫若父母,鬱崢什麽脾性,他們如何能不知。
    先前種種,不過是給天下人一個理由,名正言順迎娶薑舒罷了。
    他們之所以順水推舟,也是清楚鬱崢脾性,知他如此大費周章,定然是勢在必得。
    罷了,兒孫自有兒孫福,由他們去吧。
    皇帝長歎一聲,同毓貴妃相視而笑,商量著鬱崢的嫡長子取個什麽名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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