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4章 償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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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的天還不冷,但皇後和曹慕雪卻如墜冰窟,透骨生寒。
    生鏽大門重新合上,謝婉若頭也不回的離開了冷宮。
    鬱承一覺醒來,見謝婉若不在屋中,咳嗽聲引來了映蓉。
    “殿下。”映蓉跪在床前給鬱承順氣。
    鬱承止住咳後,虛聲問:“婉若呢?”
    映蓉道:“娘娘去向毓貴妃道謝了。”
    這話是謝婉若走之前交代的。
    謝婉若帶著映月離開時,映月手中捧了謝禮,定是要去鍾靈宮的。
    鬱承擰眉不解:“婉若為何要謝毓貴妃?”
    在鬱承的印象裏,謝婉若素來深居簡出。除了必要的請安,極少出東宮,與毓貴妃並無交情。
    好端端的,作何要道謝?
    映蓉驚覺失言,躲閃支吾道:“沒……沒什麽,殿下可要喝水。”
    鬱承見她如此,心知其中必有內情,眸光一凜道:“說。”
    鬱承雖傷病著,但太子威嚴仍在。
    映蓉哆嗦了一下,隻得如實回稟。
    聽到皇後和曹慕雪帶著侍衛撞門硬闖入院,要置謝婉若母子於死地時,鬱承震驚不已。
    “殿下不知當時有多凶險,侍衛的刀都要架到娘娘脖子上了,幸好毓貴妃來的及時,否則娘娘就……就……”映蓉說不下去了,隻剩下哽哭。
    哭了一會兒,映蓉又道:“那日院中屍橫滿地,到處都是血,娘娘自小長在深閨,從未見過那般血腥可怕的場麵,駭的渾身發抖……”
    鬱承不由想起謝婉若昨夜的夢魘,和那句‘不要,殿下救我……’。
    他以為謝婉若隻是做了噩夢,卻不想竟發生了這樣的事。
    鬱承不明白,曹慕雪善妒要對付謝婉若便罷了,皇後為何也要如此?
    鬱承想到了天稷山的行刺。
    他一直以為皇後是蒙在鼓裏,毫不知情的。現下看來,皇後分明是知曉一切,甚至與曹騫裏應外合。
    這個認知,令鬱承心中銳痛,麵色痛苦的皺著眉,再次猛咳起來。
    “咳咳……咳咳咳……”
    鬱承躺在床上,咳的軀體顫動,像缺水瀕死的魚在案板上板動。
    映蓉嚇壞了,急忙給鬱承順氣,生怕鬱承受激過度出了事。
    “殿下,殿下……”
    映蓉正不知所措,猶豫著要不要請陳太醫時,謝婉若回來了。
    “怎麽了?”謝婉若快步奔到床前,接替映蓉給鬱承順氣,又命映蓉去倒茶水。
    鬱承望著一臉憂急的謝婉若,強行止住了咳嗽,卻難受的一時說不出話來。
    謝婉若接過茶水,扶著鬱承喂他喝下。
    緩慢喝了幾口茶水,鬱承終於舒坦了些,能說出話來了。
    “婉若,為什麽不告訴我?”鬱承抓著謝婉若的手,目光沉痛欲裂,自責愧疚的心都要絞碎了。
    謝婉若一怔:“告訴殿下什麽?”
    鬱承閉了閉眼,痛聲道:“我都知道了,母後和慕雪,她們……想害你。”
    謝婉若聞言,轉眸看向映蓉,嗔責她多嘴。
    鬱承歎道:“不怪她,是我命令她說的。”
    “下去吧。”
    “是。”映蓉如蒙大赦,慌忙退下。
    謝婉若見鬱承眉心擰作一團,神情痛苦愧責,抬手撫上他眉心道:“殿下別多想,我好好的呢。”
    可她險些就沒命了!
    “婉若,我……對不住你。”鬱承覺得實在虧欠謝婉若太多,簡直無顏麵對她。
    謝婉若柔聲道:“那殿下就用一輩子來償還我可好?”
    她所遭受的一切,的確是因鬱承而起,但當初也是她自己甘願入宮。再則,這世上之事,本就複雜難辨,難分對錯。
    若說錯,鬱承他又做錯了什麽?憑什麽承受這一切?誰又來償還他?
    麵對謝婉若的大度寬容,鬱承艱澀道:“好。”
    他心中明白,謝婉若是想以此牽絆他,給他活下去的理由。
    他的婉若,實在是太好了。
    若說生為皇後之子是莫大不幸,那遇到謝婉若,就是天大的幸運。
    “殿下,這一切都不是你的錯,別再沉鬱於心了,快點好起來吧。我和晧臨,還有晧言他們,都需要你。”謝婉若一點點撫平鬱承的眉頭。
    鬱承深吸口氣,終於鼓起勇氣問:“母後和慕雪……”
    “她們被廢黜打入冷宮了。”謝婉若如實告知。
    鬱承早晚會知道的,與其撒謊隱瞞,不如直麵痛斷,破而後立。
    其實,鬱承早便猜到了。
    他醒來後,一直不見皇後和曹慕雪,便知她們定是來不了。
    “那……曹家呢?”鬱承又問。
    雖心中有所猜想,但也需證實。
    “曹家滿族查抄入獄,由璟王主審,聽聞這幾日審查出多樁罪項,牽扯出諸多官員……”
    謝婉若將她知道的,都告訴了鬱承。
    鬱承能問出口,想了解外界的情況,便說明他已打算重新振作,是好事。
    曹騫的罪行,大出鬱承所料。他以為曹騫弑君謀逆已是罪大惡極,卻不想曹騫竟還犯下這麽多大罪。
    鬱承驚愣了許久都沒緩過神來。
    謝婉若沒再說話,隻是靜靜的陪著他。
    天色灰蒙蒙的,眼瞅著還要下雨。
    薑舒休養了幾日,身子恢複許多,已能自如活動,隻是不能出屋,覺得憋悶的慌。
    百無聊賴的從內室走到外室,又從外室走到內室。來回幾趟後,薑舒坐回了床沿。
    “成天吃飽了睡,睡醒了吃,你倒是舒服的很。”薑舒伸手,輕輕戳了戳鬱子宥熟睡的臉,一臉溫柔慈愛。
    幾日過去,鬱子宥皮膚褪了紅,小臉圓潤白胖,軟軟糯糯的像隻元宵,讓人恨不得咬上一口。
    薑舒喜愛低頭,親了親鬱子宥溫軟的小臉。
    好眠被驚擾的鬱子宥,不愉的動了動眉毛,悠悠睜眼。
    鬱子宥醒了,卻沒有哭。
    黑漆漆的眼睛望著薑舒,神色很平靜,似是知道眼前人是他母親,在她身邊十分安心一般。
    薑舒將他抱起,緩慢的在屋中踱步,自言自語般同鬱子宥說話。
    鬱子宥一眨不眨的盯著薑舒,似是對她說話的很感興趣。
    薑舒轉累了,到軟榻上坐下。
    鬱子宥小嘴癟了癟,欲要哭啼。
    薑舒忙道:“可是餓了?”
    產後第三日薑舒出了奶水,這幾日白天幾乎都是在她在喂,隻有在夜裏或是奶水不夠時,才由奶娘輔喂。
    說話間,薑舒熟練解開胸前衣襟,喂鬱子宥喝奶。
    鬱崢走進內室,剛好看到這一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