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2章 該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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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廳中死一般的沉寂,所有人都不敢出聲。
    便是已經豁出去的沈清容,也被陸赫狠戾陰鷙的神情駭到。
    白姨娘不敢看陸赫,心虛的避開視線,眼睛向側後方掃去。
    因著此事不光彩,下人都守在院外,隻有陸家幾個心腹親信在廳中侍候。
    而方才抽那頓鞭子,讓先前按押她們的婆子都退到了一旁,此時無人鉗製。
    “說!那個男人是誰!”陸赫還在厲聲逼問。
    白姨娘牙一咬心一橫,忽的竄起身,以極快的速度往廳外衝去,朝著漆紅廊柱絕決的撞了上去。
    等下人反應過來去追時,白姨娘已軟倒在地,鮮紅的血從撞破的額頭流下,遍布滿臉,刺目驚心。
    “拖進來!”陸赫氣的幾欲背過氣去。
    幾名下人慌忙將白姨娘抬進廳,陸鳴珂命府醫上前查看。
    “侯爺,白姨娘死了。”府醫驗過氣息後謹聲稟報。
    陸赫大怒,抬手揮掉幾上茶盞,麵色十分可怖。
    下人們屏息凝神,戰戰兢兢的垂首躬立。
    陸夫人怕陸赫氣厥過去,小心翼翼的給陸赫撫背順氣。
    白姨娘死了,陸夫人心中大為暢快,但此時卻不敢顯露分毫。
    天底下沒有那個男人,能容忍枕邊人的背叛。為保情郎自盡,更是令男人無法忍受,簡直就是奇恥大辱。
    同為男人,又有相似經曆,陸鳴珂明白陸赫的感受。
    擰了擰眉,陸鳴珂問沈清容:“你可知那人是誰?”
    沈清容瞟了眼躺在她身旁的白姨娘,見白姨娘死不瞑目的睜著雙眼,定定的看著她,沈清容驚恐萬分。
    “我……我沒看見臉,隻看到個……背影。”沈清容磕磕巴巴的道。
    “在哪兒看到的,是做什麽的?”陸赫沉問。
    沈清容思索著道:“後院側門附近的假山,去年四月府中喜宴前兩日,有許多人送貨進府,他也是來府中送貨的。”
    去年四月喜宴,那不就是陸鳴珂迎娶蘇柔的時候。
    那時府中上下都在忙著操辦喜宴,各種采買送貨入府,人員來往繁雜,自是無人會去留意一個姨娘。
    “送什麽貨的?”陸鳴珂問。
    隻要知道是送什麽貨品,再順著追查下去,定能查到。
    沈清容搖頭:“不知。”
    唯一的線索就這麽斷了。
    陸鳴珂看向陸赫,見陸赫麵色很不好,抿唇沉聲道:“父親去歇著吧,剩下的事交給我處理。”
    陸赫滿腔沉怒,睇著沈清容道:“將她關起來,外告急病。”
    白姨娘私會情郎固然可恨,但沈清容知情不報,還以此要挾,逼迫白姨娘謀害他,給陸鳴珂下藥,更加該死。
    沈清容沒有嘶吼掙紮,一是被打的沒力氣,二是她明白陸家對她恨之入骨,鐵了心要她的命,再怎麽鬧都是徒勞。
    沈清容被押回院子,陸鳴珂跟著進去,命人守在院外。
    沈清容不解,他還想做什麽?
    “我很好奇,你們是怎麽給父親下毒的?”陸鳴珂幽幽開口。
    沈清容譏笑了下,頗有些得意道:“口脂。”
    催情藥須得入口,但下在茶水點心裏很容易被查出來。所以她們把藥混在口脂裏,讓白姨娘塗在唇上。
    如此,能讓陸赫心甘情願服毒,還不留痕跡。
    陸鳴珂聽完,諷笑道:“好手段,倒是我小瞧你了。”
    沈清容不置可否,看陸鳴珂的眼神很是複雜。
    陸鳴珂與她對視須臾,低聲道:“你知道那個男人是誰。”
    不是疑問,是肯定。
    畢竟同床共枕四年之久,對彼此多少有些了解。從沈清容之前的反應,陸鳴珂斷定她是知道的。
    沈清容麵上露出一絲驚慌,強裝鎮定道:“我不知。”
    白姨娘慘死的模樣在腦中揮之不去,沈清容一想起便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她知道白姨娘包庇情郎的原因不是因為私情,而是那人是無辜的,不該被牽連喪命。
    他們隻是見了一麵而已,並未做其他越矩之事。若非她逼迫,白姨娘也不會走到這一步。
    這是她欠白姨娘的,左右不能活了,就將這個秘密爛在肚子裏吧。
    陸鳴珂盯著沈清容看了許久,直看得沈清容渾身發毛,生怕他不擇手段逼問時,陸鳴珂忽的轉身走了。
    多死一個人少死一個人,並無多大意義,陸鳴珂不想深究。方才在主院,不過是為了給陸赫一個交代,好叫他死心。
    眼下陸赫正在氣頭上,一心想要將人揪出來泄憤,待過些日子冷靜下來,怕是會責悔。
    一方郡守,堂堂侯爺,怎可因私憤而濫殺無辜?這要是叫人知曉,可是會受人詬病非議的。
    陸鳴珂不想陸赫背上這汙點,索性便不再追問,將此事就此打住揭過。
    正午陽光猛烈,晃的沈清容有些眼暈。她望著陸鳴珂決絕離開的背影,知道自己活不了多久了,急聲道:“不要遷怒星遠,他什麽都不知道。”
    陸鳴珂腳步微頓,頭也不回道:“早知如此,何必當初。”
    語罷,陸鳴珂快步走了。
    沈清容看著緩緩關上的院門,看著陸鳴珂的身影被隔絕消失,頹然絕望的跌坐在地,無聲流淚。
    她仰頭望天,被明晃晃的太陽刺的眯起了眼,神思晃回六年前,她還在上京未出嫁的時候。
    若是沒有遠嫁來平陽,還有母親兄長可倚靠,該多好啊。
    那像如今,便是要死了,也見不到家人最後一麵,無法請他們照拂陸星遠。
    沈清容又悔又恨,心中悲痛不已。
    午後,薑舒在客院等的快睡著了,蘇柔才來尋她。
    兩人到觀景樓賞景閑話,薑舒察覺到蘇柔心不在焉,總是走神,似有心事又不能與她說一般。
    薑舒止住話頭道:“你若是疲累,便回去歇著吧。”
    蘇柔抿唇,眉頭輕蹙道:“可王妃明日便要走了。”
    蘇柔此刻的確沒有心情閑談,但又不舍薑舒。
    看穿她的心思,薑舒莞爾一笑,拍拍她的手道:“沒關係,我們可以通信。”
    知己之交本就不在於見麵多少,通信交心也是一樣的。
    “好。”蘇柔應下,送薑舒回了客院。
    鬱崢在同陸鳴珂安排明日出發事宜,薑舒無事可做,便繼續收拾行李。
    看著冷星將她和鬱崢的物品分開歸整,薑舒心中沉鬱,萬分不舍。
    此去西南,歸期不定,鬱崢不知何時才能回上京。
    且戰場凶險,生死難料……
    薑舒越想心情便越沉重,最終,她做了一個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