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午，薑見月在被子裏翻了個身，揉著太陽穴說了句痛。
    身邊的床墊微微回彈，像是有人起身，薑見月連眼皮都抬不起來，臉往被子裏一埋，又昏昏沉沉睡了過去。
    不知過了多久，看似很長實則很短的時間，她重新清醒，睜開眼，適應了會兒光線，聽見了山間的鳥啼。
    薑見月腦袋放空三秒，驀地一顫，昨晚的畫麵開始斷斷續續回想起來——
    她發現謝星闌偷偷準備的那個東西，於是想通過喝酒來放鬆，之後被他按在懷裏接吻，最後迷迷糊糊的，被抱進了房間。
    想到這裏，薑見月猛地掀開被子，低頭一看，睡衣褲都在。
    她立刻回想被抱回床上的記憶，卻發現根本想不起任何畫麵。
    薑見月翻身下床，赤腳踩在地上，冰涼的感覺從腳底心傳來。
    她走進浴室，檢查了垃圾桶，又仔細感受了一下身體，都沒有任何一處異樣。
    所以，沒有做？
    她從浴室出來，房間門剛好打開，謝星闌換上了日常穿的黑衣，手裏還拿著兩盒牛奶。
    “醒了？”他麵色如常，將牛奶放到桌上，溫聲道，“剛才你說頭痛，我出去買了兩盒牛奶，你先洗漱，晚點我帶你去吃飯。”
    薑見月心裏有一肚子話想問，可是看著謝星闌跟往常一樣清冷禁欲的臉，她又不想讓對方覺得自己是個特別在意那種事的女人。
    “你幾點起的啊？”她盡量保持著平靜語氣。
    謝星闌：“八點。”
    昨晚睡那麽晚，如果再發生點什麽，不大可能八點能起得來吧……
    薑見月頓時又沒話了。
    她抓起自己的衣服進了浴室，快速的洗漱換衣。
    外麵，謝星闌已經將放在房間各個角落的物品收進了包裏，聽到浴室開門聲，他悠悠轉回頭。
    薑見月看見那個行李包，幾乎是瞬間就想到了那盒東西，她清清嗓子：“要幫忙嗎？”
    謝星闌看了她一會兒，嗓音清淡：“不用，床頭櫃的牛奶，你記得喝。”
    薑見月“嗯”了一聲，坐到床邊慢慢喝起來。
    不一會兒，行李就收拾得差不多了，謝星闌身形筆挺從她麵前經過，坐到她旁邊。
    他微微側著身，右手很自然地撈過她的手，纖長的手指輕輕撫弄著銀色的婚戒，一下一下，撩撥著人的心神。
    薑見月覺得癢，把他的手扣住，謝星闌便乖乖不動了，隻是半垂眸，安靜看著她。
    “……”薑見月鬆開吸管，盡量平靜地問，“你一直盯著我幹什麽。”
    謝星闌：“收拾完了，沒事做。”
    薑見月：“那你可以看會兒書。”
    謝星闌：“看不太進去。”
    薑見月注意到謝星闌眼下有很輕微的青色，不由問：“昨晚沒休息好嗎？”
    謝星闌笑：“確實不算太好。”
    薑見月：“幾點睡的啊？”
    謝星闌想了想：“大概兩點半吧，時夢時醒，估計四點才睡熟。”
    薑見月喝牛奶的動作頓了下，她盡量顯得雲淡風輕：“怎麽兩點半才睡？”
    “給你拍星空，”謝星闌摸出手機，將相冊打開遞給她，“這是兩點的效果，已經是最清晰了。”
    薑見月依稀記得，她還有意識的時候是一點過，如果謝星闌兩點在拍星空，那他們應該是沒有發生什麽。
    心中疑慮去了大半，薑見月放鬆之餘，心情卻有些說不出的複雜。
    她不想承認，那種感覺或許可以稱為悵然若失。
    不是說她對那種事有所期待，而是她本來已經做好心理準備，結果那件事根本沒發生。可沒發生卻不代表以後不會發生，就像工作簿上的待辦事件，如果一直未完成，心裏便始終惦記著。
    她的情緒變化不明顯，但謝星闌還是察覺到了。
    “怎麽了？”
    薑見月裝作認真看視頻的樣子：“拍的真好，你怎麽沒把我叫醒？”
    謝星闌：“叫過，沒叫醒。”
    薑見月一噎，表情有點心虛。
    謝星闌漆黑狹長的眼睛卻看向她。
    “平時不是不愛喝酒麽，”他嗓音很淡，語氣中情緒不明，“怎麽昨晚喝那麽多？”
    薑見月眼神躲閃道：“就是興致來了。”
    “我也沒想到燒酒勁這麽大，明明是果味的。”這倒是實話，她也不想醉成那樣。
    謝星闌不作聲。
    薑見月看著他的表情，腦海中忽然閃過一個念頭。
    或許，昨晚，正是因為她喝得太多，打斷了本該進行的事？
    如果真是那樣的話……
    薑見月忍不住在心裏罵了自己一句。
    她隻是想事前喝點酒緩解下緊張的，沒想到竟然直接醉過去了。
    這種錯誤她居然都會犯！
    她都不敢想象，謝星闌當時會是什麽表情！
    對一個男人來說，她那樣的反應，應該挺傷自尊的吧？
    “我以後不那樣了。”她保證道。
    謝星闌隻是摸了摸她細軟的發絲，沉默片刻，才說：“不怪你。”
    是他嚇到了她，她才想用酒精來逃避。
    薑見月一怔。
    謝星闌低下頭，在她耳邊說：“月月，對不起。”
    他絕對不會再套路她做任何不情願的事了。
    ……
    從琅山回到市區，已經是下午五點。
    兩人在外麵吃過晚飯才回家。
    謝星闌昨晚沒休息好，又開了長途，臉上是肉眼可見的疲憊。
    回到家，兩人各自回房洗澡。
    薑見月洗得慢，洗澡洗頭吹頭，忙完都快九點了。
    走出主臥，客廳很安靜，隻有生活陽台那邊有很輕的動靜。
    謝星闌正往洗衣機裏放髒衣服，頭頂的燈光將他包裹，他低著頭，臉埋在陰影裏，讓人看不清神情。
    但薑見月總覺得此刻的他看上去有些落寞。
    正想跟他說話，謝星闌回頭，深邃的眼睛裏浮出抹溫柔，朝她伸來手：“衣服給我吧。”
    薑見月愣愣的遞了出去。
    “那個，”她抿抿唇，問道，“今晚咱們要不要看電影？”
    謝星闌將洗衣液放回櫥櫃，合上櫃門。
    洗衣機開始運轉，他轉身看著她，眼底有很淡的光，“你想看嗎？”
    薑見月無可無不可地說：“我都行，要看的話，我拿兩罐啤酒提前凍上。”
    謝星闌沉默半晌，幫她理順幾根翹起的頭發，說道：“今天不看了，坐那麽久的車，早點休息。”
    薑見月有些意外，片刻後點頭：“哦……那我去把主臥空調開上了。”
    謝星闌：“嗯。”
    薑見月回了臥室，開了空調，又去關窗。
    窗外天色已經黑了，馬路對麵的中央公園卻還有市民遛狗散步。
    她站在窗前靜靜看了會兒，忽然想起了什麽。
    沒一會兒，她又出了房門，走到正在澆花的謝星闌麵前，將一個禮品袋遞給了他。
    謝星闌很明顯的怔了下。
    薑見月提醒道：“七夕禮物。”
    謝星闌眉梢微動，明知故問：“給我的？”
    薑見月：“不給你我還能給誰。”
    謝星闌接過去，感覺心情總算好了一點。
    薑見月輕聲道：“昨天忘了帶，今天給你補上。”
    謝星闌放下水壺，當著她的麵將盒子拆開，仔細看了一會兒。
    是條深灰帶暗紋的領帶。
    他嘴角揚起抹非常輕的笑容，“月月，我很喜歡。”
    薑見月心情也舒服多了：“我覺得這個很襯你，不過你總穿黑白灰，我本來想讓你嚐試其他顏色來著。”
    謝星闌看著她，低聲道：“那以後，都讓你給我挑。”
    薑見月：“行啊。”
    謝星闌又看了領帶好一會兒，妥帖收了回去。
    “那你也早點休息吧，今天別看書了。”
    薑見月後退一步，就要轉身。
    謝星闌立即跨過來，捉住了她的腰。
    猝不及防的親近讓薑見月驚了一下，她腰肢的肌肉立時一緊。
    謝星闌察覺到了，動作極細微的滯了滯。
    爾後，他在心裏歎口氣，安慰她：“月月，你別怕。”
    腰肢上的觸感令薑見月有些發熱，她試探問：“做什麽？”
    謝星闌將她按進懷裏，低下頭，啞著聲音在她耳邊說：“隻是抱一會兒。”
    薑見月不動了。
    謝星闌安靜抱著她，半晌後，拉著她的手環到了自己腰上，“月月，你也抱抱我。”
    薑見月心中一跳。
    她看不見謝星闌的表情，隻能聽見他輕飄飄的聲音：“結婚這麽久，你從沒抱過我。”
    像是被一粒石子擊中，薑見月心湖立即泛起漣漪。
    她聽出了謝星闌一絲很微渺的委屈。
    心中忽然有些泛酸。
    她回憶起相處這幾個月的片段，發現兩人之間，總是他在主動，總是他去精心裝扮這段婚姻，而自己，一直在坐享其成。
    在謝星闌心裏，她大概是很冷漠的妻子吧？
    薑見月眨眨眼，伸手環住了他的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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