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見月沒有立刻回包間，而是重新折回衛生間，對著鏡子好好審視自己。
    不斷說服自己，不應該這麽雙標。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經曆，更何況他們這個年齡，在某一時間段喜歡過誰，實在是再正常不過的事。
    過去的感情經曆，隻要沒有藕斷絲連，她實在沒必要去介懷，而今當下，她更應該去經營好他們的婚姻。
    薑見月一遍遍給自己洗腦，漸漸也平靜下來。
    可當她回到包間後，看到謝星闌回眸朝她看來，眼中綻放的那一抹溫柔時，剛壓下去的那點酸意還是難以抑製冒出。
    到底是多喜歡啊，讓他孤孤單單生活了十年。
    他的溫柔，是不是在過去的很長一段時間內，都獨屬於另一個女生？
    謝星闌原本在笑，隨即笑容消失，在薑見月坐下後問：“怎麽了，身體不舒服？”
    薑見月側過頭，看著他眼中溢滿的關心。
    那種酸澀的感覺再次湧現，他對她這麽好，可曾經，他也對那個女生這麽好過吧。
    薑見月垂下眼睛，片刻後抬起，用盡量自然的語氣說道：“沒什麽，就是那個來了。”
    謝星闌如臨大敵：“疼不疼，你喝點熱的，我們回家？”
    見他如此緊張自己，薑見月情緒好轉了些。
    他這麽好，無一處不妥帖。
    她又有什麽理由為他過去的感情經曆而耿耿於懷呢。
    薑見月搖搖頭，拉住他說：“我不疼，你們難得聚一次，多待一會兒。”
    謝星闌摸摸她的肚子，“真不疼？”
    “不疼的，你們聊，我還想多聽聽華醫大的事呢。”
    謝星闌見她臉色好了些，稍微放了心，隻是不讓她再喝冷飲了，另外讓服務員換了熱飲過來。
    之後的氣氛一直很好，薑見月話變得少了些，但聊得有趣的事情上，她也會跟著大家笑，似乎忘記了那些酸澀感覺。
    隻有謝星闌轉頭看了她好幾次。
    飯局結束後，大家還有點意猶未盡。
    丁然提議去唱歌，畢竟難得的機會，大家再想這樣好好聚一次，不知又得等多久。
    可謝星闌卻搖頭拒絕：“明天還得上班，我就不能陪你們了。”
    眾人對此也體諒，見他要提前走，其餘三人都沒有勉強。
    於是各自去取車，在車庫分別，薑見月坐進去後，便靠在椅背上休息。
    謝星闌探過來給她係上安全帶，摸摸她的肚子問：“疼起來了？”
    薑見月睜開眼，朝他笑笑：“一點點。”
    謝星闌聲音溫柔：“那你睡會兒，到了我叫你。”
    薑見月點點頭，重新閉上眼。
    這一路她都沒睡著，車子一停她就睜了眼。
    謝星闌先下車，繞到另一邊來開門，將薑見月牽了下來。
    夜色已經很深，兩人沉默的回了家。
    剛進門，薑見月脫掉大衣沒走幾步，就被謝星闌抱住了。
    溫暖自他寬闊的胸膛傳遞過來，卻催生出她心底那股揮之不去的酸澀。可她也知道，謝星闌沒有錯，一切都源自她內心的小嫉妒。
    嫉妒有個女生，曾經占據了謝星闌漫長的人生。
    薑見月在心底歎了口氣，回身抱住他。
    謝星闌低聲問道：“你今晚到底怎麽了？”
    薑見月一時間組織不出任何話語。
    她有些想問，問問他是不是有個白月光，問問他現在還會想起那個姑娘嗎？
    可是問了又能怎樣？
    如果謝星闌不承認，她相信嗎？
    可要是他承認，無非是更讓自己難受而已。
    既然那個白月光的存在是事實，問不問又能改變什麽呢，提出來，說不定反而還讓他憶起舊人……
    薑見月選擇什麽都不問。
    她低下頭，輕聲細語地說：“其實就是肚子疼，你們難得聚一次，我不想掃興。”
    謝星闌微怔，隨即摸摸她的頭：“以後不舒服不許瞞著，你難受，我哪還有心思聊天。”
    薑見月心裏又軟又酸：“嗯。”
    今晚兩人什麽都沒做，洗完澡後，早早的躺上了床。
    窗外又開始飄小雨，透過窗縫的敞口，能聽見細密的沙沙聲。
    薑見月安靜聽著這場雨。
    謝星闌從後麵抱住她，他的手臂很長，輕輕捂在她的肚子上。
    “這樣會不會好點。”
    薑見月回神，側過臉看著旁邊模糊的影子說：“好多了。”
    “嗯，”謝星闌便就這樣抱著她，“每個月都會疼嗎？”
    薑見月：“以前讀書時候會，工作後就疼得少了。”
    謝星闌臉貼過來，輕聲問：“以前疼的時候，怎麽辦？”
    薑見月：“忍著，喝熱水，抱熱水袋，實在難受就吃藥。”
    謝星闌默不作聲。
    好一會兒後，他抱著她的手臂緊了緊，“真想回到過去陪著你。”
    薑見月望著天花板，忽然眼睛就紅了。
    好在黑暗掩蓋了她的失落，頓了好久，她小聲說：“可是那個時候，我們隻是同學。”
    情緒在夜色中發酵，兩人同時陷入沉默。
    薑見月在被窩裏摸了摸，找到了他的手，他立刻五指一扣，將她握住。
    “謝星闌，”薑見月的聲音很低，仿佛蒙著一層紗，“如果你沒有跳級就好了。”
    那樣他們就能完完整整的相處三年，或許他會早於喜歡上那個姑娘之前，先喜歡上自己。
    謝星闌先是愣了下，之後撐起頭，想去看她的眼睛，“你不想我跳級？”
    薑見月“嗯”了聲，小聲道：“那樣的話，我們的回憶就能多兩年，也說不定，早就在一起了。”
    身邊男人的呼吸似乎變輕了。
    半晌後，謝星闌抬手，摸摸她的臉，“這麽想我一直陪著你嗎？”
    薑見月噥聲回應了個“嗯”字。
    又是一陣沉默。
    之後，他輕聲開口，聲音裏有一絲情緒正在極力克製：“如果是十七歲的你，也會這麽想嗎？”
    薑見月怔住。
    隨即，她聽到自己內心的回答——
    不會。
    即使現在再喜歡謝星闌，可那個十七歲的薑見月，依舊不會為任何男生心動。
    這麽一想，心口反而更加酸澀。
    是啊，他們的青春歲月，是注定錯過的。
    謝星闌沒等到她的回答，卻已經明白了她的回答。
    他在黑暗中無奈又釋然地笑了笑。
    “月月，我會一直陪著你，一直跟你在一起。一直一直……”
    薑見月抹一把臉，回身用力抱緊他。
    是啊，他們會一直在一起，是一輩子，是永遠。
    他們擁有漫長的以後。
    而過去的，早已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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