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不過……昨日陳芳推門時見了她這張滿是血痂的臉，嚇得失聲尖叫，馬彩兒想想，心裏覺得爽快多了。
    她是被陳芳推到河裏淹死的。
    公主說，給她五日時間報仇，五日之後會來找她，將她的魂魄從這男人的體內抽出來，送她去投胎轉世。
    已經過去三日了，留給她的時間不多了，可馬彩兒根本不知道該怎麽下手才好。
    她很想把陳芳也弄來丟到冰窟窿裏，以牙還牙，卻沒能找到機會。
    陳芳有三個哥哥，個個都長得很健壯，她如今這身子，就是個小白臉，柔柔弱弱的，根本不頂事。
    馬明東被他們合力從冰窟窿裏拖上來後，使勁喘了幾口氣，突然放聲哭了起來：“彩兒……我可憐的女兒。”
    活要見人死要見屍，他女兒被溺死在了這靜水河裏，卻連屍身都找不到。
    馬明東傷心不已。
    等來年開春河水化開後，女兒的屍身恐怕也找不到了，畢竟時間太長了，河裏又有那麽多魚蝦，肯定會啃咬她的屍身……
    一想到這些，馬明東心痛欲裂。
    “明東，人死不能複生，你節哀吧！”陳大勇勸說道。
    “馬叔，彩兒已經沒了，您還有福兒他們三兄弟要照顧，一定要保重身體。”陳羽也連忙跟著勸說。
    馬明東聽了他們的話後，熱淚盈眶。
    他家娘子生老四的時候傷了身子，還沒出月子，人便沒了。
    彩兒那年隻有十歲，便擔起了教養三個弟弟的重擔。
    家中的活計都是彩兒在操持。
    為了這個家，為了他這個父親和三個弟弟，彩兒遲遲沒有出嫁，眼看就要耽擱了。
    萬幸的是，他家彩兒長相好，針線活也做的不錯，加之會持家，即便年紀大了些，還是有人來說親的。
    就在今年六月，鎮上有一戶人家請媒人來說親。
    那家人家境殷實，在鎮上有大宅子，良田百畝，還有鋪子和使喚丫鬟。
    這樣的好事，原本不該落在他們頭上。
    畢竟……他家彩兒隻是個農家女，他們家境一般，彩兒今年又十八了，等明年出嫁都十九了。
    那家的大爺之前娶過親，媳婦病死了，所以要續弦。
    馬明東去鎮上打聽過了，那家的大爺比他家彩兒隻大了一歲，媳婦過門三年無所出，又病死了，他家彩兒嫁過去雖然是續弦，卻不用給人家當後母。
    這便很好了。
    若非續弦，這樣的好事絕對不會落到他家彩兒身上。
    馬明東很滿意這門親事，覺得女兒嫁過去後，就能當少奶奶享福了，不必像之前那般勞累。
    這些年，他們父子四人的飲食起居，全靠女兒照顧，真是苦了她。
    他本以為這孩子總算苦盡甘來，要享福了，結果人卻沒了。
    “明東，彩兒的屍身暫時找不到了，這喪事，你還要辦嗎？”陳大勇問道。
    “當然要辦。”馬明東緊握雙拳，點了點頭。
    隻能拿女兒生前的衣裳放棺材裏了。
    等以後找到了屍身，再重新下葬。
    “你年紀也不小了，冬日天冷，河水冰冷刺骨，你接連三日跳下冰窟窿去找彩兒，實在太傷身子了，我今日一早聽你在咳嗽，明日還是別來了。”
    陳大勇說著拍了拍馬明東的肩膀：“咱們這樣的人可病不得，要是一病不起，你們三個兒子該怎麽辦？”
    馬明東聞言眼眶又紅了，過了好一會兒才道：“我就是覺得對不起彩兒，這些年她太苦了，尤其是我們家四兒，是她一手帶大的，家裏做飯、縫衣、漿洗都是她，她忙碌了這麽多年，卻不得善終，我心疼啊，我……不該叫彩兒來拿魚的。”
    馬明東特別悔恨。
    如果他再努力一些，即便冬日裏不用網魚吃，孩子們也不至於餓肚子。
    “是我這個做爹的沒用，害了孩子……”馬明東忍不住掉淚。
    “先回去吧，你這麽凍著也不行。”陳大勇在馬明東身上披上蓑衣，扶著他回去了。
    馬彩兒望著自家爹爹遠去的背影，雙眼通紅。
    這事不怪爹爹。
    娘親死的早，家裏又窮，爹爹為了養她和三個弟弟，已經很辛苦了，因常年勞累，爹爹看起來很蒼老，背也坨了。
    如今的他又遭受了喪女之痛，看起來更老了。
    但馬彩兒不敢上前去安慰他。
    現在的她，已經是男人的樣子了，而且再過兩日就要去投胎了。
    將她的屍身從河裏撈出來，是爹爹現在的執念。
    她自己也辦不到，隻能改日求一求公主了。
    但報仇這件事，她必須自己來。
    馬彩兒觀察陳家已經三日了，因為天冷，陳芳這三日都沒有出門。
    她“意外死了”之後，陳大勇都不敢去河邊下網了，陳芳當然不用去收網拿魚。
    馬彩兒有時候都想趁著陳家那父子四人不在家時，衝進去一刀殺了陳芳，但她還是忍住了。
    她的魂魄遲早要離開這具身體，到時候，這身體還是陳天賀的。
    雖然……這劉天賀不是個東西，但也罪不至死。
    她要是殺了陳芳，自己倒是能去投胎，陳天賀就要背負殺人的罪名，被處斬了。
    這不是她想要的結果。
    馬彩兒等他們走遠後，才像昨天一樣，偷偷跟了上去。
    到了陳家，她依舊像昨日一樣，爬上外頭那棵常青樹，觀察陳家人的舉動。
    午後，陳家父子出門了，去了隔壁馬家，馬彩兒猜測，他們應該是去幫忙辦喪事了。
    父子四人走後不久，陳芳便推門出來了，馬彩兒見她鬼鬼祟祟往村子東側走去，也連忙跟上了。
    村東頭有片空地，那邊有許多草垛子，是村裏人囤積起來做燃料或者喂牛的。
    因為擔心起火燒了村子，所以草垛子都村子東邊，離大家住的宅院有些距離。
    陳芳進去後，到了草垛子中間的區域，馬彩兒一直小心翼翼跟著她，直到陳芳裏頭和一個年輕男人抱在了一起，她才停下了腳步。
    “峰哥哥。”陳芳依偎在男子懷裏，兩人抱在一起，在草堆著的地上滾了起來。
    今日雖沒有下雪，但到處都有積雪，這二人似乎不怕冷，抱在一起沒多久，就開始扯對方的衣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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