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走到半路，薛彥辰才向洛靜妍打聽起剛剛那人的情況，他問洛靜妍：“剛才那個人說是他們家是勝利大隊的，你認識他嗎？他說他正在上大學，這次是請假回來的。”
    洛靜妍詫異：“你怎麽突然對一個陌生人這麽感興趣了，這好像不是你的作風。”
    薛彥辰這個人性子有些冷，從來不會過問無關緊要人員的事情，更不會多管閑事。
    “沒什麽，就是好奇這些能上工農兵大學的人，到底是憑什麽上去的，是靠家庭條件，還是他自己的本事。”
    “我覺得他和這裏的支書家的人長得有幾分相似，支書家的孩子想上工農兵大學比這裏的任何人都要容易，很可能他就是這裏支書家裏的人。”
    “說的也是。”
    一路到山下，兩人把柴送到了牛棚，一起回了勝利大隊知青點。
    薛彥辰找機會把趙軍叫出了知青點，“我剛才在山上遇到了一個人，我覺得他很古怪。”
    趙軍立馬意識到了什麽，一般薛彥辰跟他單獨聊天，不是關於任務的新燃料樣本，就是關於敵特的，他本能地往四周看了看，表情變得嚴肅又謹慎，並壓低了聲音。
    “你仔細說說。”
    “我今天和靜妍在山上撿柴，無意中看到那個人像是在山上找什麽東西，我發現他腳上穿的鞋子有些不一般，和我們穿的有些相似，但我不確定是不是跟我們的有一樣的功能。後來，我又找理由近距離跟他接觸，他說他是上學剛回家，可我見他手上虎口處有繭子，手臂也是特別有力量的樣子，不像是一個經常拿筆杆子的人才有的，倒像是長期接受某些訓練練出來的。”
    “你是說，他平時拿槍，還接受過高強度的體能訓練，然後假扮成學生，那他會是敵是友？”他不能排除，某些特殊人才的培養就是在暗中進行的，用於執行特殊任務。
    趙軍的眉頭緊緊鎖了起來，他下意識從口袋裏摸出煙盒，拿出一根煙放到自己嘴裏，又拿出一根放到薛彥辰嘴裏，然後用一根火柴把那兩根煙都點燃。
    “是敵是友現在還弄不清楚，要是敵人的話，就證明咱們的內部已經出現了叛徒，這個非常危險。軍區裏隻有那麽一兩個人知道咱們來到這裏的真正目的，在沒有完全確定對方的動機前，也不能貿然給軍區那邊打電話詢問，以我們現在的情況，這麽久了都沒能找到那個東西，首長那邊會不會再派人過來也未可知，如果他們對我們倆有所懷疑呢。所以他們肯定不會告訴我們的，再觀察一下吧。”
    “行，就按照你說的，這些天咱們上山的次數要掌握好，別讓他看出端倪了。不管是他是敵是友，咱們找了大半年都沒找到那東西，你說會不會根本不在這山上？”
    “但凡有百分之一的可能，咱們都不能放棄這裏，一旦東西落入到敵人手裏，後果不堪設想。不僅那麽多科研人員的心血白費，還會給我們國家的安全造成巨大的隱患，咱們絕對不能鬆懈。我聽靜妍說，那個人很可能是這裏支書家的兒子，有機會多留意一下支書家的人，看能不能找出什麽蛛絲馬跡。”
    “嗯。”
    兩人聊完了這個嚴肅的話題，趙軍突然悄咪咪問道：“辰哥，我發現了一件不同尋常的事情，不知道你發現了沒有。有可能你早就知道了，但你選擇裝聾作啞。”
    “什麽事？”薛彥辰眸光加深了幾分。
    “洛知青的父母住在這裏的牛棚，你肯定早就去過牛棚了，可是你以後還要回到部隊，你和洛知青，你們以後打算怎麽結婚？畢竟還有政審呢。”
    “這件事我已經想好了要怎麽辦。”
    “你要退伍？”趙軍臉色變得凝重起來，他根本不敢相信，在部隊裏有著“拚命三郎”稱號，從來都是最不怕苦最不怕累，最能衝能打說是全軍第一都不為過的薛彥辰會有這樣的想法。
    薛彥辰沒有說話，也沒有表示什麽，他目光淡淡的注視著某處，然後點了點頭。
    “你。”趙軍的情緒顯然激動了起來，“我是真沒想到，有一天你也能生出有這樣的想法。我們當初一起入伍，你有多拚多努力我都看在眼裏。你說，大丈夫不為祖國為人民，枉為好漢一條。那時候的你，滿腔的熱血，我每次看到你都會被你感染地熱血沸騰。你到部隊裏沒多久，就有小姑娘喜歡你，在你屁股後麵追著你，可你總是冷冰冰的，根本沒給過她們好臉色，我覺得兒女情長是最不能幹擾到你的事，因此也讓我更加佩服。盡管那時候我們都是新兵蛋子，但我已經把你作為我學習的榜樣了。後來看著你一次次立功，一次次晉升，我就在心裏斷言，你一定是咱們部隊裏年紀最輕，晉升最快，以最小年齡當上最大長官的人，看來，我是看不到那一天了。”
    薛彥辰能下這樣的決定，一定做過了很激烈很煎熬的心理鬥爭，不知道還會不會有回旋的餘地。
    “辰哥，我想問你，我們還有多久能在一起並肩作戰的時間？”
    薛彥辰再次沉默了會兒：“不知道，看緣分吧。”
    “洛知青現在知道你的職業了嗎？”
    薛彥辰偏頭看他一眼：“趙軍，私事和公事我還是分得清的，你這是把我當做古代的昏君了。”
    趙軍：他其實真的想對洛靜妍來一句“禍國殃民”。
    “對不起，是我多慮了。我不應該懷疑你對原則問題的堅持。”
    “這是咱們的軍事秘密，我沒有告訴她。等任務結束了，咱們該回去的時候，她自然會知道。不過，你也不要太擔心。退伍隻是我做的最壞的打算，我會先向部隊打結婚報告，盡量讓他們同意，如果最終他們實在不批，那就隻能有一條路可走了。雖然，放棄理想很艱難，但人生總有其他的出路，即使選擇其他職業，也照樣可以發光發熱，給祖國做貢獻，不是嗎？”
    “可是最喜歡的職業還是做軍人啊。”
    “趙軍！”
    “好，我不說了。我覺得那幾個老家夥知道你為了結婚退伍，他們估計不會放你。”
    “不放也得放，這是我個人的私事，他們左右不了。”
    趙軍在他肩膀上拍了拍：“希望那幾個老家夥念在你以往的功勳上，可以網開一麵，同意你跟洛知青的婚事。”
    “嗯。”
    已經是中午了，洛靜妍在廚房做好了飯，她把薛彥辰的那份兒也做出來了，她沒在知青點看到薛彥辰，於是，到了外麵去找。
    她一出知青點的大門，就在在知青點對麵的小樹林裏看到了薛彥辰和趙軍，於是朝著他們走了過去。
    薛彥辰正和趙軍都背對著她，他們兩個仍在交談，聽到地上幹枯樹葉發出的脆響聲，他們的交談聲戛然而止，不約而同地扭頭過來看向身後來人，同時，兩個人在發現來人是洛靜妍後，神色都稍稍有些不自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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