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對照組田靜,饑荒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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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亭淮一走,顧月淮神色就鬆了下來。
    上輩子,父親因為投機倒把罪被捕入獄是在三個月後,家裏因為建房子欠的債務還不上,她又帶著任天祥一直吃娘家,日日要精細糧。
    那段時間鎮上查的正嚴,父親卻為了她鋌而走險,恰逢端午節,他下河摘了不少蘆葦葉,裝在麻袋裏去賣,怕引起注意,特意天不亮就出了門。
    不過,那天後,他再也沒有回來。
    父親因為投機倒把被人舉報,遊街示眾後坐牢了,整整被判了五年。
    他為了家裏操勞多年,身體不好,再加上年紀大了,牢裏日子難捱,最後也沒活著出來。
    她永遠記得父親死訊傳來那天,她哭的有多慘。
    父親趁著夜色去鎮上時,她還在蒙頭大睡,連最後一麵都沒能見到。
    這輩子,她一定不會讓悲劇重演!
    陳月升被顧月淮氣得額角直跳,一把抄起肩頭扛著的鋤頭,破口大罵:“你再張個嘴胡說,老子就扯了你的嘴!”
    顧月淮平靜地看著他,半點都不怕:“扯了我的嘴?我隻是把眼睛看到的事說出來了而已,你難道想和陳茵一樣,對階級同誌動手?”
    “也是,年紀輕輕就成了大勞子生產大隊第六小隊的隊長,仗著身份欺負咱們這種普通小老百姓也是正常的,你要覺得我說的不對,那你就扯了我的嘴吧。”
    陳月升聽了顧月淮的胡攪蠻纏,臉色愈發難看。
    他攥緊鋤頭,如果不是眾目睽睽,他肯定一鋤頭就把她腦袋給砸個稀巴爛!
    四周的議論聲大了許多,眾人看陳月升的目光也有些怪異,昨天陳茵的事還沒完,今兒陳月升又準備鬧騰了,難不成真像顧月淮說的一樣,陳家仗勢欺人?
    任天祥縮了縮脖子,盯著顧月淮的眼神十分駭然,眼珠子驚得都要脫框而出了。
    這死肥豬一張嘴能把人給逼死,田靜又是哪個?該不會也是個醜八怪吧?
    任天祥越想越覺得有可能,昨晚兒上打暈她的肯定是顧月淮,她為了報複他,保不齊就想讓她娶個比她還醜的女人!
    這麽想著,任天祥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他剛欲悄悄離開,突然,身後的屋門突然打開了。
    任天祥下意識回頭看去。
    那是一個年約十八的姑娘,穿著洗的發白的衣裳,褲子腿彎處還打了補丁,一看條件就知道不好,衣服勝在潔淨,也更襯得姑娘純潔無瑕,奪目漂亮。
    任天祥呼吸微屏,看向姑娘的臉。
    她紮著兩個垂在肩頭的辮子,膚色不算特別白,但五官很漂亮,杏眼桃腮,身姿纖細柔美,不說和旁人,就單說她和顧月淮,兩人站在一起就是妥妥的美女和野獸。
    顧月淮也看向從屋裏走出來的姑娘,她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僵硬,旋即冷冷的勾起唇角,扯出一抹殘忍又涼薄的弧度。
    田靜。
    她上輩子所遭受的磨難,如果說三分之一來自於任天祥,那麽,剩下的三分之二都來自於眼前這個看似柔美,毫無攻擊力的女人。
    上輩子,舉報她爸的人,就是田靜。
    她不明白,明明兒時彼此感情還算可以,田靜還時常與他們兄妹四人一起約著去山上挖野菜,為什麽她突然之間像是變了一個人似的,處處針對於她。
    她勾引陳月升,讓其生出娶她的心思也就罷了,隻能說渣男賤女活該在一起。
    可是,她又為什麽要舉報她爸,撞死她二哥,打死她三哥?
    雙方到底有什麽血海深仇?
    上輩子她沒弄明白,隻是懷著滿腔恨意,希望有天能夠成功報仇,這輩子,她不僅要讓田靜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更要弄清楚其中緣由,否則難消心頭鬱氣!
    “月淮,你咋能這麽說陳隊長?”田靜一走出來,就用不讚同的目光看向顧月淮。
    她含羞帶怯地看了陳月升一眼,直把對方看的五迷三道眼冒金星,這才默默收回目光,轉而又瞥了一眼任天祥,看他目光癡迷,心頭冷笑。
    這人,長得倒是英俊,可惜,放在這個年代就是地富反壞右,人人鄙夷的黑五類。
    當然,他就算不是地主家的崽子,她也不可能看上他。
    一個前期深情,後期家暴的隱藏式大渣男,惡毒男配角,可怕的緊,真正的田靜會被迷惑,她這個看慣了美男雜誌的現代人可看不上這種貨色。
    他和顧月淮這個書中女主倒是搭的很,田靜如是想著。
    顧月淮懶得理會她的話,見她不著痕跡打量了任天祥一眼,不由冷笑道:“田靜,你在給任天祥使眼色?難不成被我說著了,你倆真有一腿?”
    田靜柳眉倒豎,一把嗓子卻依舊揉了蜜水似的甜:“你胡說八道什麽?”
    她話音剛一落下,村頭的有線廣播喇叭就響了起來:
    “深挖洞!廣積糧!”
    人群中,有人朝著陳月升喊道:“哎呀!該敲鍾了,隊長,你快去呀!”
    陳月升不舍地看了看田靜,又瞪了顧月淮一眼,才匆匆忙忙扛著鋤頭往村頭跑去。
    生產大隊社員們每天早晨出工時都要敲鍾,而負責敲鍾的就是各生產小隊的隊長,伴隨著鍾聲響起,各隊隊長也開始沿著村頭田埂吆喝:“都下地幹活去了!”
    大夥湊了會兒熱鬧,也跟著鍾聲,扛著鋤頭,下地幹活掙工分去了。
    社員每天勞動的報酬都按工分計,有天工也有包工,按照活的量大量小,輕重緩急給算工分,比方說澆地2工分,出土2工分,抬糞3工分之類的。
    不過,這年頭大隊把主要精力都集中在了宣傳上,忽略了農業生產的重要性。
    每每年關分糧,都是總工分多,總糧少,真按工分計,得餓死人。
    人嘩啦啦走了大半,剩下的幾個磨磨蹭蹭,都想看完最後的熱鬧。
    顧月淮瞥了一眼蜂擁而去的人,抿了抿唇,她記得,今年年關分糧的時候,糧食比往年少收了六成之多,別的大隊也大差不差,人人吃不飽,都迎來了一個饑荒年。
    這年代,口糧是每個家庭安身立命的必需品。
    她得好好想想,該怎麽籌措一些糧食,讓一家人安然度過這個饑荒年。
    “月淮,我知道,你喜歡陳隊長,可是,感情是不能強求的,現在民主自由,你咋能成天想著挾恩以報呢?那和以前的大地主有啥區別?”
    田靜眼神亮晶晶的,看著眼前肥胖醜陋的書中女主,心頭冷嘲。
    她可是站在上帝視角的現代人,還能輸給她一個土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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