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晏少虞,我好冷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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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顧月淮不會遊泳,隻覺得墜入水中的自己像一塊石頭,沉重至極。
    她嗆了一口水,咕嘟咕嘟灌了幾口,掙紮著想要衝出水麵,這時,一雙緊緊握著她的大手稍一用力,就將她攬入懷中,冷冰冰的唇印在她嘴上,給她渡著氣。
    顧月淮倏然睜開眼,水流讓她的視線有些模糊,但晏少虞的眼睛卻很清晰。
    她眼中倒映著他狹長的桃花眼,漆黑的眼瞳十分深邃,帶了些她看不懂的意味。
    晏少虞雙臂禁錮著顧月淮的腰身,兩人順著水流被衝走很遠,一直沒有冒頭。
    不知過了多久,顧月淮覺得快要窒息而死了,忽然被一股力道帶著浮上水麵。
    “咳咳咳——”她奮力咳嗽起來,白皙的臉漲得通紅,發絲貼在頰側,十分狼狽。
    晏少虞皺眉看著顧月淮:“怎麽樣?”
    天已經徹底黑透了,沒有一點亮光,火把也早在逃跑時丟在了路上。
    顧月淮隻能看清晏少虞一個模糊的輪廓,她搖了搖頭:“沒事,先上岸吧。”
    晏少虞拉著顧月淮,遊到岸邊,兩人身上都十分沉重,一上岸就癱軟下來,初冬的林間黑夜靜悄悄的,除了冷風,連蟲鳴都聽不到,世間好像隻剩下了他們兩個人。
    “抱歉,熊會遊泳,我們一旦浮出水麵,怕它繼續追。”晏少虞聲音有些啞的道。
    顧月淮輕笑一聲,側眸看向晏少虞:“能活著就已經很好了,你救了我。”
    她知道晏少虞說的其實是水中給她渡氣的事,事急從權,這種微不足道的小事她自然不會放在心上,更何況,隻要是他,就是更過分些她也不會興師問罪。
    晏少虞起身,撩了一把額前濕透的碎發,他眸子四下一掃,臉上掛起警惕的神色:“林間動物都會來這裏喝水,我們還是早點離開吧。”
    顧月淮頷首,擰了擰襖子上的水:“好。”
    晏少虞選了一條陌生的路,這裏人跡罕至,雜草叢生,壓根沒有下腳的地方。
    顧月淮跟在他身後,沉吟道:“我們不回木屋嗎?”
    晏少虞搖了搖頭:“木屋前有狼屍,那算是熊的獵物,我們暫時回不去。”
    “獵物?熊不是不吃死的東西嗎?我記得有人說過,遇到熊的話可以躺下來裝死,說不定能逃過一劫,這是假的?”顧月淮語氣有些詫異,她是真信了這套說辭。
    晏少虞沉默了一瞬,說道:“熊隻是不吃腐物。”
    換言之,如果真遇到熊,躺下裝死的話,熊會以為獵物剛剛死去,肉還很新鮮,壓根就不用費力氣就可以飽餐一頓,這無疑是個很愚蠢的選擇。
    顧月淮了然地點了點頭,抬頭看看昏暗的環境:“那我們現在去哪?”
    晏少虞頓了頓,語氣平靜道:“走到哪兒算哪兒,遠離水源。”
    接下來一路上,兩人變得十分沉默。
    晏少虞是在回想剛剛在水裏,他噙住的那雙冰冷的唇,很軟,很滑,他仔細想過了,如果當時和他待在一起的是田靜,亦或是別人,哪怕被熊發現,他也不會為其渡氣。
    所以,剛剛與顧月淮說的那番話,隻是口不對心的借口而已。
    這個念頭讓他有些頹喪和沉重,他這麽排斥顧月淮的靠近,最後卻還是上了心。
    他甚至還不了解她,不明白她為什麽唯獨對他這麽特別。
    顧月淮也沉默著,她在想木屋裏的田靜和宋今安。
    那兩人在她心裏算是一丘之貉,畢竟他們倆是命中注定的姻緣夫妻,她殺死田靜,也算是破了這段姻緣,隻是不知道宋今安是什麽態度,當時她走的匆忙,沒來得及看。
    上輩子轟轟烈烈的仇恨,這輩子也算是報了。
    可是,隻要宋今安活著,他們隻要離開了這山坳,他到警局去揭發她的殺人之舉,那她還是會坐牢,為了田靜坐牢,這個念頭單是想想就讓她渾身冰冷。
    不是懼怕,而是厭惡。
    這也是為什麽一開始她沒有殺了田靜的原因,殺人,總會有破綻,她現在不過是孤家寡人一個,手裏沒有能用得上的勢力背景,沒辦法像上輩子的田靜一樣粉飾太平。
    她重活一輩子,這段生活來之不易,為了田靜而枉費光陰,不值得的。
    但晏少虞獨自在外麵對未卜的生死命運時,她還是熱血上湧了。
    上輩子,在她絕望至極時,是晏少虞拉住了她的手,將她護在身後,護在沒人能夠觸及的象牙塔中,把一切來自於田靜的明刀暗槍盡數抗下,為她撐起了一片天。
    在拿刀捅向田靜的那一刻,她沒想活。
    在拿著火把,推開門走向晏少虞時,她更是帶了死的決心。
    可是現在,她活下來了,晏少虞也活下來了,那宋今安呢?他是否活著?
    顧月淮眸光沉凝,一雙靜謐靈動的眼眸幽深極了。
    她抬眸看著晏少虞挺拔的背影,眼中泛起一絲波動,她心裏很清楚,晏少虞不可能任由她殺了宋今安,可讓宋今安活著離開這裏,她又該何去何從?
    這段該死的宿命,讓她陷入到一個難以緩解的漩渦裏,掙脫不開。
    不知道走了多遠,顧月淮雙腿都僵硬了,眼前一暈,一個踉蹌便跌倒在地上。
    “顧月淮!”
    晏少虞頓住腳步,折身回來扶起顧月淮,觸手是燙手的溫度,他動作一滯,伸手碰了碰顧月淮的額頭,臉色變得十分難看:“顧月淮,你發燒了。”
    在這種險惡艱巨的環境裏,發燒生病和丟掉半條命也沒什麽區別了。
    他必須要盡快找到出路,最好是能尋回大隊去,不過這顯然是不可能的,且不提原路滑坡塌陷,就單說狼群堵路,回去也是不可能實現的。
    為今之計,就隻能先返回木屋了。
    木屋裏有火堆,可以燒熱水給顧月淮降溫。
    顧月淮頭發披散,既淩亂又狼狽,白皙的臉上泛著不自然的潮紅,明明是剛從水裏上來,唇瓣卻幹澀慘淡,她靠在晏少虞的胸膛,聽著他有力的心跳,心頭微鬆。
    在闔眼昏睡過去的一瞬間,呢喃了一句:“晏少虞,我好冷啊。”
    體力耗盡,心力交瘁,導致她一時泄了勁,病勢洶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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