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以。”一團戾炎的漆黑火光在陳莫凡右手亮起。
    幾乎同時。
    瞬步！
    小娥低喝未落，體表已竄起劈啪炸響的電光。藍色的電流如同藤蔓般纏繞住她的四肢。腳下猛地發力，配合電流帶來的極致加速，她的身形化作一道模糊的殘影，破肉眼捕捉極限，暴射至陳莫凡身側。
    那速度甚至比之全力之下的許洛靈都還要快上三分。
    陳莫凡不敢有絲毫怠慢，幾乎在長劍刺來的瞬間便側身騰挪。
    在劍鋒即將及身的前一刻，他險之又險地擦著劍鋒避開攻擊。
    異瞳·震懾！
    驟然睜眼的瞬間，陳莫凡周身炸開數百隻灰蛾。鱗翅齊振的嗡鳴中，磅礴精神力化作無形衝擊波，呈環狀向四周無差別輻射。
    僅僅是被震懾的餘波波及，站在稍遠位置的武依白就像被無形重錘砸中，頓時兩眼一翻，身子軟軟地倒了下去，暈了過去。
    虞博雅等人齊齊後退半步。
    而震懾的中心，那道電光般移動的身形猛然一頓——小娥體表的電流炸開細碎的火花，動作僵在原地，瞳孔驟然失焦，顯然是陷入了暈眩狀態。
    機會！
    陳莫凡眼神驟凝，抬手間短刀已然在握。
    “萬物的呼吸”瞬間蓄勢完畢，他手腕翻轉，短刀帶著淩厲的破空聲，向著小娥劈去。
    最終，刀在離小娥脖子隻有三寸處停了下來。
    淩冽的刀鋒並未傷及她分毫，而是繞過脖子，重重劈在地麵上，將堅硬的水泥地犁出一道長約一米、深度半米的溝壑，碎石帶著破空銳嘯飛濺開來。
    與此同時，小娥剛好從昏迷狀態中醒來，下意識地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隨即看到陳莫凡已然收回的短刀，以及身後那道觸目驚心的溝壑，歎息一聲，看向陳莫凡的眼神複雜無比：“你又贏了。”
    陳莫凡神色平靜地收起短刀與戾炎：“僥幸而已。你剛凝聚星髓，無法動用領域之力，否則勝負未可知。”
    誠然，對於階段3進化體而言嗎，實力的強弱，半數以上都體現在對道基領域的掌控上。
    而雙方剛才的戰鬥，由於剛剛凝聚了星髓的緣故，其實全都隻是僅僅動用到了階段2的力量而已，兩人都沒有發揮出自己真正的力量。
    小娥怡然而立，長劍歸鞘的動作幹脆利落：“輸了就是輸了，沒什麽好挽尊的。況且你的‘術’和‘技’均是自己開發，真到生死關頭，能爆發出遠超平時的實力；而我的‘術’和‘技’威力是恒定的。何況，真正的戰鬥中哪有那麽多如果，一刹那的差距，便決定生死兩種截然不同的結果。”
    陳莫凡麵上神色終於動容，帶上一些訝異，這番通透言論，讓他第一次真正正視眼前少女。
    不過……
    “‘術’與‘技’？”
    他眉峰微蹙，對這陌生詞匯露出茫然。
    看到陳莫凡麵上的茫然，小娥的臉上終於帶上一抹笑意，邀請道：“這就……說來話長了。武丫頭剛都邀請你那麽久了，留下來吃個便飯吧。陳隊長在洛北省熬了五年都沒挪窩，真有天大的急事，也不差這一頓飯的功夫吧。”
    陳莫凡望著她清亮的眼眸，緩緩點頭。
    ……
    食堂長桌鋪著漿洗得挺括的白桌布，陽光透過高窗在布麵投下菱形光斑。
    這會兒，武依白已悠悠轉醒。當然，是陳莫凡親自喚醒的緣故，不然被那種量級的精神震懾餘波掃中，怎麽都得躺上半天。
    飯桌上，或許是小娥在的緣故，武依白完全不複先前那副冷豔的模樣，臉上一副“賺發了”的表情，抱著懷裏的兩枚星髓，開心得像個身高一米七、體重一百斤的孩子，嘴角就沒下來過。
    先前說過，星髓是由階段3進化體以自身道基領域孕育，雖說【探索之翼】也有小娥這樣的階段3團長，但凝聚星髓會讓凝聚者在至少一周時間裏實力大減，而【探索之翼】整整九個支隊，對星髓的需求極大。
    之前武依白手上那枚，也是好不容易才從黑市中幾乎是搶的方式收來的。
    對【探索之翼】，不，準確來說是對所有除官方和新人類組織以外的小型組織而言，星髓這種戰略級資源都恨不得一塊掰成兩塊、三塊來用。
    所以，在確認陳莫凡四人都是階段3，且從一路的觀察看絕不算壞人後，武依白才用這種方式投之以桃，賭能跟陳莫凡他們建立長期交易關係，這對她們第七支隊，乃至整個【探索之翼】，都能帶來巨大的好處。
    小娥看著武依白的模樣，無奈地搖了搖頭，眼神裏卻帶著幾分縱容。
    菜一盤盤端上，雖說是便飯，規格卻遠超尋常。
    當最後一道紅燒魚端上坐席中間，小娥向陳莫凡舉起了杯中剛剛由侍者倒入的果汁。
    陳莫凡聞了一下杯子中的液體，是幾種在洛北省也極為常見的草本植物的漿液混合而成的特調。
    “這是‘初雪’。”小娥介紹道，“用雪漿果、刺棘與藍銀草調製，對進化體的生命力場和靈魂磁場都有助益。你剛凝聚星髓，喝這個能加速恢複。”
    陳莫凡晃動了一下酒杯，透明液體在杯壁上劃出晶瑩的弧線，帶著細微的氣泡緩緩升騰。
    在看到小娥率先一飲而盡後，便沒再矯情，同樣端起杯品嚐起來。
    入口沒有想象中的苦澀感，反倒是一陣沁人心脾的冰涼順著喉嚨滑下，像極了冰鎮汽水的清爽，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甜意，在舌尖化開後，竟格外好喝。
    陳莫凡眼中閃過一絲驚訝。小娥剛才所說的雪漿果、刺棘與藍銀草，他都再熟悉不過。雪漿果入口酸澀，刺棘帶著尖銳的苦味，藍銀草更是苦中帶澀，別說混合在一起，單是拿出其中一種，做調料都顯得多餘。可眼前這杯“初雪”，經過一定比例的混合後，居然有這麽一番別樣的風味，實在出乎他的意料。
    淺嚐之後，陳莫凡放下杯子，杯底與桌麵碰撞發出輕微的脆響。他看向小娥，語氣中帶著幾分感慨：“沒想到我們還有這樣坐下來心平氣和對話的一天。”
    武依白聞言，表麵上大口幹著碗裏的幹飯，實則兩隻耳朵都豎了起來，八卦之魂熊熊燃燒，她可知道，團長幾年前還是個沒長開的小女孩，而麵前的前輩大叔……
    不料，小娥的下一句話，卻像一道驚雷在武依白耳邊炸響，讓她驚得手裏的筷子“啪嗒”一聲掉在了地上。
    “確實沒想到，”小娥端起杯子，又倒了一杯“初雪”，語氣平淡得仿佛在說一件無關緊要的小事，“其實當初那事之後的第一年，我一心想的都是如何殺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