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世昌還在想李觀棋說的話是什麽意思。
    卻看到李觀棋眼神冰冷的盯著他，垂眸俯視。
    “因為……”
    “本座當年是從仙界下去的。”
    郭世昌眼神空洞的癱坐在地上。
    腦海中回想種種，有一種說不清道不明的苦澀和恐懼。
    當年自己俯視的螻蟻之輩，難怪有著仙人修為。
    原來……
    對方根本就是從仙界下去的修士。
    一切的禍端之始都是因為自己。
    整個青神齋死絕了。
    李觀棋身側驟然凝聚數把靈劍，緩緩轉身。
    頃刻間劍光繚亂交錯，竟是直接將郭世昌淩遲！！
    一片片薄如蟬翼的肉片落在地上。
    郭世昌身子僵硬被禁錮在原地動彈不得，口中傳來淒厲的慘叫聲。
    可他卻什麽都做不了，隻能眼睜睜的看著、承受著…
    突然！
    李觀棋眉頭一皺，抬手一引攝過一片碎肉。
    正是郭世昌頸後的朱砂痣……
    李觀棋腦海中靈光一閃，像是抓到了什麽一般。
    眼眸微閉，抬手間在半空幻化出一幅靈光畫麵。
    正是之前李觀棋出手欲要斬殺郭琛二人之時，狄天豪突然出現的那一幕。
    猛地睜開雙眼，單手揮動間畫麵空間旋轉。
    劍氣飆射，長發飄舞的瞬間，露出了狄天豪頸後的朱砂痣！！！
    看到這一幕的李觀棋眉眼微凝，渾身如墜冰窖。
    他感覺自己早就陷入了一場巨大的陰謀之中。
    在李觀棋意識到什麽的瞬間，冥冥之中仿佛有一座棋盤崩碎！！！
    漆黑的虛無之中，那神秘的黑袍人手中執子，看著眼前崩碎的棋盤淡然一笑。
    “真厲害啊……”
    “這都能識破麽。”
    “可惜，你真的能看透我的布局麽？”
    突然！！！
    原本還在慘叫的郭世昌聲音戛然而止。
    即便是他的血肉被不斷片下，他的眼神卻平靜至極的盯著李觀棋的背影。
    李觀棋猛地回頭！！
    就在李觀棋回頭的瞬間，葉峰拔劍利刃直接抵在郭世昌的麵門之上！
    李觀棋大手壓住葉峰的劍，雙眼死死的盯著對方。
    郭世昌盯著李觀棋，平靜的聲音緩緩開口，語氣中帶著評判和審視。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憐憫眾生……”
    隻有這一句話。
    說完，郭世昌的神魂驟然崩碎！！！
    劍靈身影浮現，冷哼一聲，右手猛地抓向虛空。
    轟！！！！！
    天地崩塌。
    恐怖的力量仿佛一雙無形的大手將天穹捏碎。
    一縷淡淡的青煙瞬間消失在虛無之中。
    李觀棋眼眸震顫的站在原地，全身仿佛被無數絲線裹挾在內。
    腦海中閃過一幕又一幕畫麵。
    仙人下界……
    又恰好湊巧碰上自己回歸人靈界。
    一切的一切看似合理，實際上到了現在卻都是某些人的布局。
    李觀棋知道，此人……應該就是操控蒼戮的那個人！！！
    如出一轍的手段和作風。
    隻是這次，對方為什麽要與自己說話？
    ‘你還是和以前一樣，憐憫眾生……’
    李觀棋將這句話死死的記在腦子裏。
    說明這次他意識侵占潘磊出手的事兒對方很清楚。
    難不成是那些屠殺妖界之人裏麵有他？
    一個巨大的謎團籠罩著李觀棋。
    他不知道對方口中所謂的‘還是和以前一樣’到底是指的什麽，指的是哪一次？
    蒼戮背後之人從人靈界開始就一直在關注著自己。
    李觀棋不知道對方到底要什麽！！
    好像……他有自己的想法和想要的東西。
    並不僅僅隻是殺了自己，搶奪劍靈那麽簡單。
    ‘還是和以前一樣……’
    “到底是哪一次？憐憫眾生……”
    李觀棋緊咬牙關，心煩意亂之下識海暴走，無數過往畫麵在眼前飛快閃過。
    畫麵中不僅有自己所經曆的一切，甚至是一切與自己有關之人的事情。
    雙眼攀附血絲的李觀棋顯然陷入了某種消極至極的狀態。
    葉峰此時焦急無比，轉頭看向秀眉微蹙的劍靈張了張嘴。
    劍靈眼眸示意葉峰先出去，不用擔心。
    葉峰見狀也隻能先行退出大殿。
    李觀棋的情緒有些失控，郭世昌的身體被狂暴的劍氣碾的粉碎，化作一灘爛泥。
    劍靈歎了口氣，她太懂李觀棋了。
    從人靈界小小的煉氣期一直爬到如今的仙君境界，一路上他付出了太多太多了。
    曆經千難萬險，八荒荒戰直接掀了桌子，不要命般的探查背後之人是否會出手。
    可換來的卻隻是另外一個人的隨手布局，得了一片葉孤白體內的碎片。
    但劍靈很清楚。
    無論是在十地的朱嵐還是龍誠，最讓李觀棋感到威脅的還是那個一直躲在暗處操控蒼戮的那個人！
    蒼戮、煞、旬天、盧天承……
    貫穿李觀棋修道一生的幕後黑手，和這次的是同一人……
    這種痛苦是尋常之人根本無法感同身受的。
    李觀棋自以為達到了仙君境界，能夠擁有一些抗衡的能力和手段，卻發現一切都是徒勞的……
    對方就像巨人俯視他這個螻蟻建造巢穴一般，冷眼旁觀卻又掌控著一切。
    自己以為八荒很安全，實則還在對方的掌控之下。
    一切的一切，就像一雙無形的大手壓在他頭頂，遮住了他的眼，讓他看不清前路。
    劍靈輕歎一口氣。
    來到李觀棋的麵前，掌心貼在他的眉心之上。
    霎時間李觀棋腦海中的畫麵發生了變化。
    從人靈界的大夏劍宗開始，到後來的諸多遊曆見聞，又到後麵的六域淵魔暴走。
    一張張陌生的麵孔浮現在他腦海中。
    星星點點，最終匯聚成數萬、數十萬、數百萬的光點。
    劍靈聲音溫柔的開口道。
    “你看，你從來都是這樣。”
    “會為了人靈界奮勇拚殺，會為了素不相識的妖界出手。”
    “會因他人苦難而夜不能寐……”
    “陳孝天也好、周子君也罷、又或是從心……”
    “正因為你經曆過苦難，你才在有能力的時候見不得他人沉溺苦難之中。”
    畫麵中有人靈界大夏劍宗的弟子在後方崇拜的看著李觀棋的背影。
    也有六域淵魔肆虐之下他救過的孩童婦孺。
    也有之前厭火妖界中殷雙絕和袁豐感激的目光。
    “你總覺得看不清前路。”
    “可這些被你照亮過的人，早就在虛無縹緲的混沌之中為你連成了一條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