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八十九章 鄭熏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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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領頭的人大冷天的,腦門上卻馬上出了一層汗,人太多了。

    現在拔刀,就是找死,他倒是明事理,左手往後一擺,讓護衛把敵意收起來。

    那護衛直起身子,周圍的鐵炮還是沒放下,周圍的武士還是虎視眈眈的盯著他們。

    這個時候,一個像是領頭的武士往前站出來,這名武士穿著厚實的當世具足,全副武裝,在鎧甲外又穿著一件短棉袍,這棉袍下擺到臀部,寬袖,袖子隻是到手肘,小臂露了出來,棉袍內中充滿著棉花,用線縫緊,最外層的麻布是靛青色的,棉袍是對襟式,但是沒係上,敞著懷,露出胴甲。

    這名武士按著腰間的倭刀刀把,用倭語對他們說了幾句話。

    還沒管,這兩人表示自己聽懂了沒?

    這名武士身後立馬又鑽出來一人。

    這人內裏穿著一件靛青色直,罩著一件長及膝蓋的靛青色棉袍,這棉袍跟那武士身上穿的棉袍很相似,都是寬袖,袖口都是隻到手肘,小臂露出來。

    小臂上用黑色的細麻布條層層裹緊,這樣動手的時候,動作利索。

    腰間用黑布裹腰。

    在棉袍外穿著一件皮胸甲。

    這前後兩塊皮甲,由單層牛皮所製,在前後兩片甲片的上部,打有圓孔,用粗麻繩相連,在側麵同樣有粗麻繩,方便穿著

    頭上都戴有牛皮製成的四角方帽,而這方帽前額部分貼有一片一片的,直到把這一麵全部貼滿的鐵片,增強防禦力。

    下穿黑色長褲,小腿上用靛青色的麻布打著行纏,腳上穿著厚襪子,黑色布鞋。

    腰間掛著一柄朝鮮製式的環刀。

    這人有著很明顯的高顴骨,小眼睛,圓臉盤兒。

    他從那名武士身後走出來,快的用朝鮮話將那武士的話翻譯出來。

    “那名護衛留下,沒拿武器的人去後麵,麵見我們的主公。”

    這人一說話,再一看長相,那二人立馬就明白,這人是個朝鮮人。

    然後再聽到人家說的話,再看看周圍對準自己的倭刀鐵炮,形勢比人強,沒有辦法,隻能聽人家的。

    那個主話人低語幾聲,讓那名侍衛留下,然後往前走幾步,意思就是我跟你走。

    那名武士點點頭,轉身就走,而他一轉身,半個包圍圈立刻空出一條通道,那名朝鮮人翻譯,快步的跟在那名武士身後,而這個主話人也跟著他們之後,三人往前一走,讓開的武士立刻又站回原位,重新舉起手中的鐵炮倭刀,合起包圍圈,虎視眈眈的盯著那名護衛。

    三人來了船艙前,船艙前麵的空地擺著一把太師椅,椅子上披著披著一件金錢豹皮,這椅子上坐著一人,正是吳鳳。

    吳鳳沒穿甲,就是簡單的穿了一身靛青色的直身,外邊罩著一件長至膝蓋的棉袍。

    厚牛製成的腰帶緊緊的係在腰間,長刀斬鬼靠著椅子,吳鳳的左手往左一擺就能碰到。

    他沒戴帽子,一頭長簡單的係了個馬尾。

    天兒這麽冷,反而顯得他的皮膚更白,看起來很是俊俏。

    下身穿著一條黑色長褲,褲腳緊緊的塞入靴中,腳上蹬的是一雙小牛皮靴子。

    靴子裏,腳上穿著一雙厚襪子,而且艙內有著火盆,所以並不冷,出來坐著也隻是想看看來的人想說點什麽。

    如海手持一間槍站在吳鳳身後右側,身上穿著具足,腦袋用麻布包頭,這是僧兵的裝束,脖子上掛有佛珠,具足外也沒穿棉袍,這魁梧的身材往這一站,很有震懾力。

    而吳鳳的周圍散布著十幾名全副武裝的武士,他們如眾星拱月一般將吳鳳護衛在中心。

    領頭的武士走到吳鳳跟前兒,一點頭,直身一側,站到一旁,手按刀柄。

    那名朝鮮翻譯也是趕緊低頭行禮,快步的走到那名武士旁邊,雙手十分恭敬的放在身前,手背搭手背,低著頭。

    而那名來使一看這架勢,立馬就知道吳鳳是正主,趕緊微躬身子,算是行禮,然後直起身來,擺擺袖子,伸出手,微整了一下衣袍,然後說明來意。

    而他可能也猜到了,為了預防對方不懂朝鮮話,所以他先說這幾句就停了。

    果不其然,話一停,那名翻譯立刻用大明話開始向吳鳳翻譯。

    這個人可不是之前在琉球招到的那一群朝鮮代立軍。

    這家夥讀過書,懂大明話和倭語,但是他卻不是什麽舉子,也不是什麽書生,他是個朝鮮賤民。

    他的父親是地方上的一個士大夫地主,但他的母親卻是一個賤民娼妓,生下他之後,他隨了母親,也是一個賤民,備受屈辱歧視。

    後來被自己的生父接了過去,引入府內,做了公子的書童,同是一個父親,地位待遇相差太多。

    因為他賤民的身份,人人都可以欺負他。

    他讀書很刻苦,而且還學習大明話怎麽說,但是他的大明話主要是學的去朝鮮經商的北直隸商人和遼東傷人的話,所以這個口音呢,頗有點北方口音,並不是南京那邊的大明官話,而是北方話。

    但是這正好,吳鳳聽不懂這所謂的大明官話,聽得懂這種北方話。

    這家夥實在是讀書太過刻苦,而公子卻生性愚鈍、貪玩好色,讀書成果太差,他很嫉妒這個人,就向自己的母親說話,把這人賣到了更南方去,做了一個悲苦的船工。

    他算是黑戶,哪兒來的薪水,吃的是最差的,幹的是最苦的,被鎖在船艙底下,用力的劃動船槳,身上穿得破破爛爛,後背和頭上全是被皮鞭抽出來的鞭痕。

    後來這條船去大明做生意,結果路上碰到了吳鳳,船被截下來,然後開始問他們裏麵有沒有對自己有用的人,誰懂得造船,誰是工匠,這些人先留下。

    再又問,誰會說別的語言,這個年頭,不像後世那麽多翻譯,會外語最多的題就是海員和海商,走的地方多,跟外國人交流久了,自然也說了幾句外國話,就那條船上問問,結果現這人會說大明話,就把他拉上船,無用的人拉回去做奴隸。

    讓他去洗了個澡,換了一身幹淨的衣服,吃了一頓飽飯,轉身一變,就成了翻譯。

    呆了一段時間,他這個賤民的身份,在這裏受不到任何一點兒歧視,這裏唯才是用,不看出身,他很感激吳鳳,更是忠心耿耿。

    這家夥姓鄭,叫鄭熏鈞,這個名字算是雅致,是他的生父起的,但是別人都叫他“那個誰”。

    而他在吳鳳這裏,才真正的感覺到自己的名字是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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