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傅寒川守著白冉寸步未離。
    天快亮時，護士給白冉複測了個體溫。
    “怎麽樣？”
    一夜沒合眼，傅寒川的臉色蒼白中透著青灰，嗓子也有點啞。
    “38.3℃！”護士有些激動的報出了數字。
    “我看看！”
    傅寒川霍地站起身，接過體溫計，確認了一遍。
    是38.3℃沒錯！
    降下來了！
    “在好轉了。”護士露出點笑意，“起效了！”
    旁邊，薑雪心原本在沙發上歪靠著，聽到動靜，立即起身過來。
    “我也看看……”
    “媽，給。”
    傅寒川把體溫計遞給了嶽母。
    盯著體溫計上的數字，薑雪心驀地捂住了嘴巴。
    太好了！
    但是，她怕這話說的太早，並不敢喊出口。
    傅寒川也是一樣的想法，沒有多說，隻吩咐護士，“把冰袋更換一下吧。”
    “好的，傅總。”
    傅寒川在床邊坐下，握住白冉的手。
    因為退熱的緣故，她的手上汗津津的，“靜姐，拿條幹毛巾。”
    “哎……”
    “給。”
    給他遞毛巾的，是薑雪心。
    “謝謝媽。”
    傅寒川接過，給白冉擦了擦手，接著，又去給她擦臉、脖子。
    低喃著：“出了這麽多汗……”
    隨即吩咐道，“靜姐，換一下冉冉喝的水。”
    “好的，傅總。”
    靜姐立即去重新換了飲用水來，薑雪心伸手接過。
    “我來吧。”
    “是，夫人。”
    薑雪心在床頭另一側坐下，往白冉的胃管裏喂溫水。
    不時看一眼在給女兒擦身的女婿，心頭又是潮濕又是欣慰。
    有他們在，這種時候，護士們和靜姐，都隻能站在一旁，幫著搭把手而已。
    …
    期間，醫生來看過兩次，沒有再開藥。
    等到七點多鍾八點不到，醫生再來，給白冉複測了個體溫。
    37.8℃。
    “傅總。”
    醫生放下體溫計，神色明顯舒緩了很多，“傅太太的體溫，整體是呈下降趨勢了……”
    房門被推開。
    保姆抱著元寶進來了。
    小家夥一晚上哭哭鬧鬧，並沒有怎麽睡好，一進來，便聽見了醫生這句話。
    “媽媽！”
    從保姆身上跳下來，跑到床邊，“爸爸！媽媽好了嗎？”
    “好了很多了。”
    傅寒川抱起兒子，仍舊把他放在了床頭，揉了揉他有些亂的短發。
    誇讚道，“是元寶的功勞，元寶挨著媽媽坐著。”
    “好哦。”元寶乖乖的，坐在媽媽身邊，盯著媽媽的臉。
    小眉頭皺起，“媽媽沒有醒啊。”
    這一點，也正是傅寒川想問醫生的，“我太太，什麽時候會醒？”
    體溫已經降下來了，這樣的低燒，不至於讓人昏睡才對。
    “別著急。”
    醫生道，“傅太太是太累了。”
    高燒是件相當耗費體力的事，何況，白冉本身就很虛弱。
    和之前的高燒昏睡不一樣。
    “她現在，就是正常的睡眠。”
    醫生道，“接下來，體溫略有波動，隻要不太高，問題就不大。”
    想想補了句，“若是一下子降太低，反而不是件好事。”
    “嗯。”傅寒川聽的很仔細，“知道了。”
    “那我……”
    醫生看了眼白冉，帶著請示的意思，“給傅太太檢查下？”
    “好。”
    傅寒川頷首，胳膊伸向元寶。
    “寶兒，起來了，讓醫生伯伯給媽媽看看。”
    “好的。”
    元寶乖巧的點著頭，想想，低下頭，抱住媽媽，在媽媽的臉上親了親。
    “媽媽，你辛苦啦。媽媽，元寶愛媽媽。”
    這孩子……
    天生是會討他媽媽開心的。
    傅寒川眼底微微潮濕，嘴角漾開抹笑。抱起了元寶，去往外間，好讓醫生做事。
    出去後，哄著元寶。
    “寶兒今天可以不去學校，爸爸讓人送你回家，好好睡一覺，晚一點，等媽媽醒了，再接你過來。”
    “不要！”
    元寶直搖頭，“我要在這裏等著媽媽。”
    “聽話。”
    傅寒川耐心哄著，“寶兒昨晚到現在，都沒有好好睡覺，正好，現在和媽媽一起睡。”
    “要不然，等媽媽醒來，寶寶沒精神陪媽媽，怎麽行呢？”
    皺了皺眉，鄭重的道，“弟弟還是吃奶的小娃娃，你是大哥哥，孝順媽媽的事，隻有你來做哦。”
    “哦。”
    元寶一聽，小表情頓時嚴肅起來。
    小家夥瞬間，有種深深的責任感和使命感。
    點點頭，“我知道了！我聽話！”
    “真乖。”
    …
    午後。
    下了點雨。
    傅寒川讓人開了點窗，微微的風垂著窗簾輕輕搖曳。
    耳邊滴滴答答的，些微的雨聲。
    床上，白冉眼皮動了動，緩緩的睜開了眼。入眼處，是潔白的天花板。
    清涼的風，拂過她的臉頰，舒適又愜意。
    她感覺，她睡了長長的一覺，現在，整個人都睡飽了。
    視線向右移。
    床邊的單人沙發上，傅寒川在那兒靠坐著，閉著眼，腦袋往後仰，腿上搭著隻攤開的文件夾，地上，還落著兩隻。
    腿上的那隻，也在往下慢慢滑落。
    輕微的‘啪嗒’聲，終於，也落在了地上。
    “！”
    傅寒川一個驚醒，驀地支起了腦袋，撫了撫額。
    彎下腰，去撿地上的文件夾。
    理了理，放在了床頭櫃上。
    突然，意識到了什麽，身體一頓，猛抬頭，看向身側。
    “冉冉？”
    傅寒川一陣狂喜，立即丟開了文件夾，轉向白冉。
    “醒了啊？”
    “……”白冉眨了眨眼，唇角跟著動了動。
    “好了……”
    傅寒川長長舒了口氣，彎下腰，伸出手，摸了摸她的額頭。
    不那麽燙了，還有些微薄的細汗。
    “醒了就好。”
    握住她的手，放到唇邊親了親，想要說些什麽，一時卻又語塞。
    好半天，才哽咽著道。
    “冉冉，謝謝，謝謝你。”
    還嫌這樣的表達不夠，索性低下頭，吻住了她的唇。
    “……”白冉皺了眉。
    第一反應是，算日子。
    算吧，又算不清。
    她躺在這裏多少天了？又是高燒後，嘴裏沒有味道麽？
    他居然能吻的下來？
    傅寒川確實沒聞到她嘴裏有什麽味道，他隻知道……
    冉冉熬過來了！挺過來了！
    她沒有丟下他！
    …
    “傅太太醒了！我去通知主任。”
    “我去通知夫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