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
    君君窩在傅寒江懷裏，抽抽搭搭的，“叔叔陪到君君，叔叔不走。”
    “好，叔叔不走。”
    傅寒江無有不應，哄著君君安靜下來，配合護士紮了針。
    不舒服加上哭鬧耗費了體力，輸上藥液，君君眼皮止不住往下耷拉，昏昏欲睡的小模樣。
    一旁，盛相思靜靜的看著，高懸的心慢慢放下，心頭那股毛躁的火苗也消了下去。
    傅寒江抬起頭，才有空問一問君君的情況。“是怎麽回事？”
    “病毒感染。”
    盛相思抱著胳膊，眸光有一點空。
    “君君的抵抗力，本就比一般孩子要低。如果不根治，這種情況就沒法預料和控製。”
    聞言，傅寒江眸光一沉，眼底震開細碎的紋路。
    沉默半晌，低低的道，“會治好的，會的。”
    這話，不知道是對自己說的，還是對盛相思。
    西褲口袋裏，他的手機在震動。
    聲音不大，但盛相思站的近，自然看見了，立時皺了眉，直覺告訴她，是姚樂怡。
    傅寒江看了她一眼，一手抱著君君，另一手掏出手機。
    是那邊的醫院，護士站的號碼。
    傅寒江眉心跳了跳，下意識的去看盛相思。
    盛相思蹙著眉，臉偏到了一旁，已是不悅。
    “相思……”
    傅寒江握著手機，猶豫數秒，在鈴聲掛斷前，還是接了。“喂。”
    怕吵醒君君，刻意壓低了聲音。
    “傅先生！不好了！姚小姐她想不開，要跳樓！”
    什麽？！
    傅寒江大驚，瞳眸震了震，“好，我知道了！”
    掛了電話，懇求的看向盛相思，“相思……我得過去一趟，君君已經睡著了，我稍微離開一會兒……”
    “一會兒是多久？”
    盛相思不理他的話，冷冷的盯著他，“君君隨時會醒來，是你答應她的，會在這裏陪著她！”
    “相思，我實在是……”傅寒江左右為難，焦頭爛額，“我也不想走，但是，樂怡她……”
    “她怎麽了？”
    “她……”
    沒等他回答，盛相思覷了他一眼，“我跟你一起過去，我倒是要看看，她作什麽妖！”
    說著，看一眼許春，“許姐，君君交給你，我很快回來！”
    “欸，好。”
    許春忙從傅寒江手上抱過君君，心上顫顫的。
    盛相思率先往外走，回頭看一眼傅寒江，低喝著催促，“還不走？”
    “相思……”
    時間緊迫，傅寒江無法，相思要跟就讓她跟吧。
    到了那邊。
    推開病房門一看，姚樂怡坐在窗台上，纖細的身子左右搖擺，隨時都會摔出窗外。
    嗬。
    盛相思瞄了一眼，止不住冷笑。玩出花樣來了！跳樓？自殺？
    “你們是怎麽回事？”
    傅寒江則是火冒三丈，怒不可遏的訓斥著護士和看護。
    “怎麽會讓她爬上窗台？”
    “傅先生，姚小姐她是故意把我們支開的……”
    護士委委屈屈的解釋，姚樂怡的脾氣大，這在整個病區又不是什麽秘密。
    姚樂怡先是讓護士和看護把她扶到了輪椅上坐著，接著，支開他們。
    她的腿雖然不能動，但她的胳膊卻沒什麽問題。
    她借著輪椅挪到了窗台前，然後，一點點的，靠著胳膊，挪到了窗台上。
    “嗬嗬……”
    聽完護士說的，盛相思嗤嗤笑出聲，“看來，她是挺不想活的。”
    “相思……”
    傅寒江驀地看向她，呼吸重了一度。
    “看我幹什麽？”盛相思掀了掀眼皮，語調涼涼，“還是看看她吧，畢竟快要死了。”
    窗台上，姚樂怡聽到了動靜，回過頭來。
    一眼看到了傅寒江，淚水唰的滾下，“你來幹什麽？你不是不管我了嗎？”
    “樂怡……”
    傅寒江渾身繃緊了，腳步往前移，試圖慢慢靠近她，“你誤會了，我沒有不管你……你先下來，我們再好好說，好不好？”
    “不！你不要過來！”
    他才靠近兩步，姚樂怡失控般尖利的大喊。
    “你騙我！你一直在騙我！”
    手一指，落在旁邊的盛相思身上，“你去找她了！你心裏就隻有她……”
    抽泣著，直搖頭。
    “寒川有了白冉，他不要我了，而你，為了盛相思，也不要我了……”
    突然，她瞪著傅寒江，拔高了音量。
    “傅寒江，我是為了你才變成這副樣子，連你都不要我了……我活著也是累贅……我不活了，我不想活了！”
    “那就去死吧！”
    伴隨著一道清麗的女聲，盛相思跨步上前，衝到姚樂怡麵前。
    “？”姚樂怡一怔，呆呆的，像是沒聽清。“你……說什麽？”
    “哼。”
    盛相思涼淡的笑，“你不是不想活了嗎？去死啊！”
    “相思！”
    傅寒江胳膊一伸，拉住了她，擰眉低喝，“你別……”
    “放開！”
    盛相思根本看都不看他，奮力甩開他的胳膊，直視著姚樂怡，眸底閃著奇異的光亮。
    難以形容的情緒，在她的眼底、心底，翻騰著。
    言辭越發狠，“你說的對，他不要你了！他剛才就是扔下你，去找我了！是不是難過的要死？那快去吧！”
    抬手一指窗外，“你跳下去，去死啊！你死了，這個世界的就清淨了！”
    “你……”姚樂怡瞠目結舌，身子止不住的在顫抖，越來越厲害。
    “跳啊！”
    盛相思陡然低喝，“還等什麽呢？”
    “啊！啊啊啊……”
    姚樂怡哭喊著，抱住了腦袋，痛苦的直搖頭，“好，好，我成全你們……成全你們……”
    說著，抬眸看了眼傅寒江。
    淒迷的一笑，“寒江，我走了……”
    “不要！”
    姚樂怡身子一歪，直直朝著窗外栽出去。
    “樂怡！”
    盛相思隻感覺到一陣風從她身邊卷過，定過神來，傅寒江人已經衝到了窗台邊，半個身子都探了出去！
    而姚樂怡已經掛在了外牆壁上，雙手堪堪被傅寒江給抓住。
    “樂怡！”傅寒江五官糾結成團，額上青筋暴起，“抓緊……別鬆手！”
    “還愣著幹什麽？還不去幫忙？”
    醫護和看護們，頓時蜂擁而上，亂做一團。
    “傅總，堅持住！”
    “已經打電話叫消防了！消防已經上外牆了！”
    “樂怡，堅持住！”
    “……”
    盛相思抱著胳膊，冷眼看著，低低喃喃：“好一對生死相隨的亡命鴛鴦啊。”
    收回視線，轉身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