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過監控，包廂裏發生了什麽，傅寒江看的是一清二楚。
    他一動不動，渾身每寸肌膚都繃緊了，周身帶著股寒意，向外層層擴散。
    在場所有人，屏住了呼吸，各個噤若寒蟬。
    悄摸摸的，齊齊看向經理。
    經理無法，隻得硬著頭皮，幹澀的陪著笑臉，“陸總，您看……”
    剛一開口。
    傅寒江驀地的轉過身，一言不發，快步往外走。
    “陸總？”
    經理驚了一跳，匆忙跟上，追在他身後，小心覷著他的臉色。
    這位烏黑發青，看著可不怎麽好。
    “陸總，您還好嗎？”
    “沒事。”
    傅寒江眉頭深鎖，搖了搖頭，“你回去吧，別跟著我！”
    “哎……”經理忙不迭點頭。
    卻沒急著走開，而是站在原地，目送著他。
    傅寒江往前邁開，一步，兩步。
    突然，腳下一軟。
    “陸總！”
    唬了經理一大跳，立即衝上前扶住了他，“您怎麽樣啊？”
    “？”
    傅寒江自己都懵了。
    他這是怎麽了？是連站都站不住了麽？
    也是難怪。
    胸口那裏空蕩蕩的，兩條腿軟的像麵條，可不是站不住麽？
    傅寒江閉上眼，深深呼吸。
    緩了一陣子，似乎是好點了。
    搖搖頭，掙開經理，“沒事了，不用扶著我。”
    “這……”經理還是不大放心，“要不，我送您去醫院吧？”
    去醫院？
    傅寒江勾唇，譏誚的自嘲，他的‘病’，沒有哪家醫院能治好。
    “那要不……”經理還在喋喋不休，“您讓人過來接您呢？”
    傅寒江聽著，實在是聒噪。
    皺了眉，正要喝斷他。
    口袋裏，手機響了。
    是傅寒川。
    “喂。”傅寒江拿起來，劃開接起，“大哥。”
    “嗯。”
    那端傅寒川站在窗戶邊，看著餐廳裏的方向，馬上準備開飯了。
    他記掛著弟弟，“你在哪兒？剛才走的那麽急，是有什麽事麽？”
    “嗬嗬。”
    傅寒江沒有回答，忽而笑了起來。
    傅寒川頭皮緊了緊，低喝道：“問你話呢！”
    “大哥……”傅寒江仍是笑著，語氣卻是慵懶，“你錯了。”
    “什麽？”
    那端，傅寒川一頭霧水，沒頭沒腦的。
    “就是……”
    傅寒江如鯁在喉，開口艱難，“大哥你說的不對，廖家和鍾家不一樣，廖太太她，很喜歡相思。”
    艱澀搖著頭，“她不嫌棄相思，一點都不！”
    “……”
    傅寒川握著手機，不大明白，“你怎麽知道的？”
    “我看見了啊！”
    隔著手機，傅寒川聽得出來，弟弟的聲音不大對。
    喉結緊了緊，“看見什麽了？”
    “看見啊……”傅寒江道，“相思和廖清明，還有他媽，一起吃飯！”
    傅寒川明白了，所以，弟弟匆匆跑出去，就是追著相思去了。
    “大哥。”
    對著兄長，傅寒江半闔著眸，低低的笑，“我完了，我是徹底，沒戲了！”
    相思不喜歡他！
    廖家對她，又這麽滿意！
    失魂落魄的，喃喃著。
    “應該的，相思那麽好……她真的，是很好、很好……”
    傅寒川皺眉聽著，問道，“你在哪兒？”
    “嗯？”傅寒江茫然的愣了下，機械的道，“在榮福居啊。”
    “知道了。”
    傅寒川叮囑道，“你在那兒別動，等著，我過去接你！”
    “為什麽？”
    傅寒江怔愣，又笑了，“嗬嗬……大哥，你是擔心我？”
    不等傅寒川回答，接著道，“放心好了，我沒事。”
    沒事？傅寒川眉頭擰的死緊，他聽著，可不是這麽回事。
    “我去接你……”
    “真不用。”
    傅寒江堅持不肯，長長的深深的吸了口氣，“我現在要回去了。”
    電話那端，響起傅明珠的聲音。
    “老大！快過來吃飯了，老在那兒講什麽電話？”
    “大哥。”
    傅寒江忙道，“你快去吃飯吧，一會兒，君君吃完就要洗澡睡了，我可不能遲到，掛了。”
    切斷通話，收了手機。
    去到車庫取了車。
    坐進車裏，傅寒江握著方向盤，一時並沒有發動車子，人靠著座椅背上，伸手拉開了儲物櫃。
    從裏麵抽出支煙來，夾在指尖，點燃了，深深吸了一口。
    車子裏空間狹小，很快，煙霧繚繞。
    蒸騰的煙霧，熏得他眼睛疼，疼得他眼眶酸澀，甚至，漸漸潮濕。
    驀地，傅寒江抬起手，捂住了眼睛。
    薄唇開合，翻來覆去的，咀嚼著那兩個字：“相思，相思……”
    他也說不清是哪裏。
    就是覺得，疼，好疼啊。
    渾身上下，到處，都疼！
    …
    在車上耽誤了點時間，回到渝灣。
    君君已經吃過飯，回到紅樓了。
    傅寒江上到二樓，許春已經給君君洗完澡，準備給她念故事了。
    君君不大高興，噘著嘴嘀咕著：“媽媽沒回來，爸爸又去哪裏了嘛？”
    “君君。”
    傅寒江推門而入，朝著女兒張開大大的懷抱，“爸爸回來了。”
    “爸爸！”
    君君高興的，小包子臉頓時開出了花兒，撲到了爸爸懷裏。
    朝許春揮著胳膊，“爸爸回來啦！許嫲嫲你去休息吧。晚安哦。”
    許春詢問的看向傅寒江。
    “你去休息吧。”
    傅寒江頷首，“君君這兒有我。”
    “好的。”許春這才點點頭，笑眯眯的和君君揮揮手，“君君晚安。”
    房間裏，隻剩下了父女倆。
    “等著啊。”傅寒江點點君君小鼻子，“爸爸去拿書。”
    “一起一起！”君君摟著爸爸不肯鬆手。
    傅寒江無奈失笑，“好，一起。”
    抱起了女兒，一同進了她的小書房。
    …
    等到君君睡下，傅寒江出了紅樓，回去主樓。
    進了玄關，裏麵還亮著燈，傅寒川在等著他。
    “大哥。”
    “君君睡了？”
    “嗯。”
    傅寒川極輕的歎口氣，“還沒吃飯吧？過來，吃點東西吧。”
    不容弟弟拒絕，轉身，走在了前麵。
    傅寒江隻能跟在後麵，進到了餐廳。
    兄弟倆相對而坐，傅寒江麵前擺著晚飯。
    “吃吧。”
    “嗯。”傅寒江點了點頭。
    他其實沒什麽胃口，但還是聽了大哥的話，拿起餐具，低著頭，默默的吃著。
    傅寒川望著弟弟，眉頭擰著，突然道：“要不要，喝點酒？”
    想想，補了句：“大哥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