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哥……”
    傅寒江腦袋一垂，靠在了盛相思的肩窩裏。
    “寒江？”
    盛相思睜大了雙眼，驚慌掀起巨大的浪潮洶湧的要將她淹沒。
    “傅寒江？你別嚇我啊。”
    顫抖的嗓音裏，帶了哭腔。
    “嗯……”
    肩窩裏，傅寒江發出悶悶的聲音。“我、沒事……”
    語調很輕，語速很慢，“就是……覺得，有點冷。”
    冷？
    盛相思抬起手，摸了摸他的臉，而後又握住他的手……是很涼。
    但他素來是冬暖夏涼的體質，他不是真的冷，而是……失血過多引發的末梢循環不良！
    “冷，好冷……”他在低喃著，重複。
    怎麽辦？盛相思不知道，她能做點什麽？
    “二哥！”
    盛相思握住他沁涼的手，慢慢的環上了他的腰身，“抱著我……會暖和點嗎？”
    “嗯。”
    傅寒江應聲，胳膊纏住了她，感受到她身上的暖意，更深的往她懷裏貼。
    但這樣，是治標不治本，解決不了問題。
    “怎麽辦啊？”
    盛相思焦急的自言自語。
    眼看著雨越來越大，已經這麽久了，怎麽還是沒有人找到這兒？
    這樣幹等下去不行，馬上天就要黑了。
    傅寒江還能撐多久？他需要盡快得到救治。
    “二哥。”
    盛相思想了想，把衝鋒衣披在了傅寒江身上，領口的扣子扣好，這樣就不會滑落了。
    然後，扶著他的胳膊，“你能起來嗎？我扶你起來，好不好？”
    “嗯？”傅寒江費力的掀開眼皮。
    “我們往前走走？”
    盛相思跟他解釋道，“也許，前麵會有出路，手機可能會有信號……”
    又或者，能遇上人，也不一定？
    總好過一直在這裏幹等著。
    “嗯。”
    傅寒江頷首，他明白她的意思，在這兒確實等的太久了。
    “來，先起來！”
    盛相思扶著傅寒江，慢慢站起身，傅寒江看她一眼，眉頭擰的死緊。
    她身上那件短袖T恤已經濕透了。
    “我沒事。”
    盛相思知道他擔心什麽，抬手抹了把臉，拂去雨水。“現在是夏天，凍不著我……走吧，靠著點我。”
    “嗯……”
    傅寒江蹙眉，點著頭。
    他已經沒什麽力氣，得省著點用。
    往前走了一陣，這一片，相對而言，空曠又平坦，不是那麽難走。
    “二哥。”
    盛相思停了下來，扶著傅寒江，“這裏可能會有信號……我看看手機。”
    拿出手機一看，信號欄上……一格都沒有。
    “！”
    心頭一沉，盛相思閉了閉眼。
    忽而，傅寒江搭在她腰間的手……倏地，鬆開，軟軟的垂了下去。
    “寒江？”
    盛相思心尖驚顫，隻覺得傅寒江渾身的重量都朝著她壓了過來。
    “二哥！你撐著點啊！”
    慌亂中，她吃力的抱住了他，但已經是氣喘籲籲。
    “相思。”
    傅寒江在她耳邊低語，滾燙的氣息打在她臉頰上，“我沒力氣了……”
    走不動了，一步都走不了了。
    “對不起啊。”
    “……”盛相思睫毛細密的震顫著，“道什麽歉？又不是你的錯。”
    沒法拖著他繼續往前，隻能就地停下。
    “二哥，等會兒……”
    盛相思看了看四周，想要找個地方能讓他靠一靠。
    然而。
    ‘咣’！傅寒江沒能堅持住，身子重重往下墜，栽倒在地！
    “二哥！”
    盛相思分了神，甚至沒能扶住他。
    “呃！”
    傅寒江後背著地，壓住了受傷的位置，捕獸夾更深的刺進了他的皮肉裏！
    “二哥！”
    盛相思驚呼，立即跪倒在地。
    看著他緊皺的眉眼，痛苦糾結的五官，淚水一下子湧出了眼眶。
    “二哥，起來！”
    伸著手，抱住他的肩膀，費力的抱起他的上半身。
    再一看左肩處，早已經是血肉模糊的一片，塞著的毛巾也已經濕透了！
    “二哥……”
    匆匆移開視線，不忍去看，緊緊抱住懷裏的人。嘴唇顫抖著，一遍遍喊著他。
    “相思……”
    “嗯？”盛相思驀地看向他，“想說什麽？”
    傅寒江緊閉著雙眼，眼線拖的老長，攏著眉心，薄唇微微張開條縫。
    吃力的擠出個音節：“疼……”
    疼？
    他在喊疼！
    能不疼嗎？剛才那一下，捕獸夾不知道有沒有刺破他的肩胛骨！
    “……”
    盛相思死咬著唇瓣，盡量不讓自己哭出聲來。
    “對，對……”
    懷裏，傅寒江薄唇開開合合。
    “二哥，你說什麽？”
    盛相思低了頭，把耳朵湊到他唇邊，屏住呼吸，努力的聽。
    “我，對不……起你……”
    傅寒江依舊閉著眼，嗓子眼沙沙作響。
    “對不起你……對不起，君君……”
    “……”盛相思呆怔住。
    聽著他斷斷續續的，“所有，以前……讓你，你們……受苦了……對不起……”
    提到以前……
    盛相思咬著唇，直到細白的齒逐漸將唇瓣咬得沁出血。
    “都是過去的事了……”
    不是她要一筆勾銷，也不是她不再計較。
    而是，傷害已成事實，存在在過去裏，永遠不會消失……
    道歉並沒有什麽意義。
    “呃！”傅寒江突然，皺眉悶哼。
    “二哥？”盛相思回神，低頭看著他，握住他的手……
    然而，原本冰涼的手，這會兒，掌心滾燙的厲害！
    盛相思心驚，伸手摸了摸他的額頭……同樣，觸手滾燙！
    他發燒了！
    是傷口！
    失血過多，創麵太大，又淋了雨……
    “怎麽辦？怎麽辦啊？”
    盛相思心急如焚，卻無計可施，淚水洶湧而出，大顆大顆的滾落。
    “疼……”
    懷裏麵，傅寒江的意識，已經開始模糊。
    幹燥的薄唇，開合著，“好疼。”
    “我知道！”盛相思抱著他，托著他的腦袋，“我都知道！”
    她以為，他說的，是背上的捕獸夾。
    “二哥，你等等啊。”
    這樣她怕自己支撐不住，挪動身子，換了個姿勢，避開捕獸夾的位置，讓他靠在了自己懷裏。
    “這樣好點麽？”
    挪好後，盛相思滿身滿頭都是汗水。
    傅寒江靠在她懷裏，依舊哼哼著，“我好疼，好疼……”
    “二哥……”
    盛相思不知道怎麽辦才好，“再等等啊，會有人找來的！”
    “疼！”
    傅寒江突然睜開眼，攥緊相思的手，喊著，“渾身都疼，到處都疼……”
    嗯？
    盛相思詫異，他說什麽？
    渾身都疼，是因為發燒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