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
    小房間的門被推開，老舊的門，免不了發出吱嘎的響動。
    “輕點！”
    女人瞪一眼身後的丈夫，越加小心的往裏走。
    到了床邊，看著床上熟睡的兩個孩子，屏住呼吸，把手伸向了君君。
    準備抱起來時，卻有股阻力。
    低頭一看，她的手還被元寶緊緊給攥著。
    “……”
    女人無奈，隻能伸手去掰。
    怕弄醒了元寶，輕手輕腳、小心翼翼。
    但是，即便如此。
    “你在幹什麽？”
    元寶突然睜開了眼，看到女人抱著君君。
    伸手拽住了君君，“你放開我妹妹！”
    “你乖啊。”
    女人堆滿笑臉，哄著元寶。
    “我們家太窮了，養不起你和妹妹兩個，我們給你妹妹找了好人家，你放心，不會虧待你妹妹的。”
    “不行！”
    元寶大驚，他們要送走君君！
    連連搖著頭，抓住君君不放，“我和妹妹不分開！你們養不起我們，就把我和妹妹一起送走！送我們回家！”
    “這怎麽行？知道為了你們倆，我們花了多少錢嗎？”
    “別跟他廢話！”
    門口，男人等的不耐煩了，衝了進來，從女人手裏搶過君君。
    “我這就抱走，了事！”
    “不要！”
    終歸還是個孩子，元寶迅速紅了眼，哭著喊道，“叔叔，阿姨！求求你們，不要把我妹妹送走！君君，君君……”
    這樣的動靜下，君君終於醒了。
    睜開眼，便看到哥哥在哭。
    她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見哥哥哭，自己也跟著哭，“哥哥！”
    發現自己被男人給抱著，哭得更厲害了，把手伸向元寶。
    “哥哥！”
    “君君！”
    元寶跳下床，墊著腳，把手伸向君君。
    無奈的是，個子太小，即便如此，也沒法夠到君君，急的直哭。
    “君君，嗚嗚……”
    “別哭了！”
    男人被兩個孩子吵得頭疼，拉住了君君的小手，朝女人使了個眼色。
    “我帶女娃走！你看好小子！”
    “哎，好！”
    女人點著頭，伸手拽了條被子，遞給了男人。
    男人手一抖，鋪開來，把君君兜頭給包住，轉身出了房門。
    “！”
    這一刻，元寶的驚恐到達了頂峰。
    妹妹不能被送走！絕對不能！
    可是，他人太小了，怎麽才能阻止？
    突然，他趁著女人不注意，朝著門外就衝了出去。
    “哎！”女人喊道，“你去哪兒啊？你別追了！追不上的！”
    一個屁大點的孩子，追個成年男子，根本是不可能的事。
    “聽話啊！”
    元寶跑到了外麵，卻沒有出門。
    女人見了，失笑道，“這就對了，別瞎跑……”
    話音未落，突然臉色大變，驚聲喊道。“啊！！！”
    隻見元寶直直的衝向了吃飯的那張破舊的老桌子，閉上眼，視死如歸般，撞了上去！
    “哎喲！”
    女人衝上來，火急火燎的拉住了元寶的胳膊，往懷裏一拽。
    一看，臉色煞白！
    元寶的額頭撞破了，鮮血順著額頭鬢側，直往下流淌。小家夥雙眼緊閉，像是失去了意識！
    “老天爺啊！”
    女人嚇得，膽子都破了！
    抱起元寶，驚慌失措的追了出去。
    男人這會兒，還沒有跑遠。
    女人哭喊著，跌跌撞撞，“別走！別走！出事了啊！快看看孩子啊！”
    “怎麽回事？”
    男人抱著哭鬧不止的君君，回頭一看。
    臉色驟變，咬牙破口罵道，“沒用的東西！看個孩子都看不好！”
    “這哪兒能怪我？”
    女人哭訴著，看了眼被子裏鼓鼓的一團，“我看還是算了，這女娃不能送走！他會跟我們拚命的！”
    男人猶豫了片刻，回轉身，“走！”
    …
    元寶被女人抱在懷裏，很快醒來了。
    “君君，君君！”
    睜開眼就要找妹妹。
    “醒了啊？”女人喜極而泣，“太好了！”
    “君君……”
    “在，在呢！喏。”女人抱著他，稍稍側身，“妹妹在啊！”
    “哥哥！”
    君君被男人抱著，朝元寶伸出小胖手。
    “好了！”男人煩躁的很，“看到妹妹了！趕緊的，看醫生！”
    元寶撞破了額頭，他們帶著他，去找了當地的一位鄉村醫生。
    “醫生，你給好好看看，孩子沒撞出毛病吧？”
    “不好說。”
    醫生給元寶看過，“中間有短暫的昏迷過……腦震蕩肯定是有，輕重的話，就不知道了。”
    他這裏沒有條件檢查，確定不了。
    “撞著腦子，最好帶他去城裏的大醫院。”
    “這……”男人猶豫，“還是麻煩你，給看看吧。”
    醫生看了看他們，以為是家裏條件不好。
    “那放這裏吧，需要觀察觀察。”
    “哎，行。”
    元寶的傷口清洗包紮後，被安排進了隔壁的小房間裏，原本是醫生用作休息的。
    房間太小，待不下很多人，男人女人都在外麵守著，君君卻被元寶拉著，不肯鬆手。
    好在孩子小，問題不大。
    “君君不怕，哥哥在，他們不敢欺負你！”
    “嗯！”君君緊挨著哥哥，看著哥哥目光裏，有了崇拜的神色。
    “哥哥。”君君小聲道，“爸爸媽媽和大舅舅，什麽時候來啊？”
    這個問題，元寶回答不了。
    皺了皺小眉頭，“快了，再等等哦。”
    小腦袋瓜裏，卻在想著，他能做點什麽，好讓爸爸和二叔早點找到他們？
    …
    “嘔……”
    稍過了會兒，十幾二十分鍾左後，元寶開始嘔吐。
    “這可怎麽辦？”
    “很嚴重嗎？”
    “腦震蕩是會吐的。”
    醫生解釋道，“再看看，要是24小時內緩解了，就沒什麽問題。”
    說完，進了裏麵，需要清理。
    小診所，沒有護士，需要自己幹。
    元寶躺著，眼睛咕嚕嚕的轉。
    “醫生。”
    在醫生給他擦臉時，元寶突然，伸手拽住了他。聲音很輕，隻有他們能聽見。
    “？”
    醫生詫異，疑惑的看著小家夥。
    “我爸爸，傅寒川。”
    元寶看了眼君君，“她爸爸，陸寒江。”
    怕男人沒聽清，又說了遍，這一次，隻有兩個名字：“傅、寒、川……陸、寒、江。”
    醫生一凜，不動聲色。
    收拾完出去，拿起手機，點開網頁。先後輸入了這兩個名字，點擊，搜索。
    醫生：“！！！”
    確認了遍：“？？？”
    …
    “38.2℃。”
    盛相思取出體溫計，看了下，“還是燒。”
    “好很多了。”傅寒江渾然不在意，“這點燒，我都沒什麽感覺。”
    盛相思正要說他，突然，兩個人的手機同時響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