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8 眷戀多一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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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看著那把刀。
    心頭生出了奇妙的熟悉的感覺,好像能看到蕭行雲每次就是坐在這樣一張長長的桌子前,修長的手放在兩側的扶手椅上,處理著各種各樣的事情。
    有時候,他也許會取下那把刀,聚精會神地擦拭,確保那把刀依舊是這麽銳利耀眼。
    蕭行雲是一個諸武精通的高手,他不僅會用長劍,而且會用刀,而且長戟也用得很好。
    不知為何,看著這把刀,沈鳶竟然生出了幾分孤獨。
    那把刀一看就是雙刀,又叫鴛鴦刀,可是它隻有這麽一把,不知另外一把在什麽地方。
    在無數個這樣的夜裏,他都在孤獨地擦著這把單刀,心中思念著另一把刀吧。
    她不免對他生出了一絲好奇。
    他在她半夢半醒的時候,提到過雪域那血冰封的湖泊,參差不齊然而高聳於地界之上的冰峰,積雪累積的葉片之下陽光穿過的溫暖。
    他說他曾經帶著那隻小野兔去了那麽美的地方,他現在也想帶著她去。
    “你困了嗎?”沈鳶的臉微微有些發紅,“我這樣......你能睡得著嗎?”
    問出口的話,在空曠的山洞中顯得溫柔又清晰。
    沈鳶其實第一句話是想說“我們安全了嗎?”
    可是話到了嘴邊還是生生地咽下去了。
    因為她知道,段旭南不是什麽好打發的人物。
    他似乎還有一支力量不弱的軍隊,蕭行雲現在帶她逃到這個深山中的山洞來躲避追捕,已經說明了
    一切。
    他們現在生死未卜。
    而且,是她拖累了他。
    “能。”蕭行雲言簡意賅。
    沈鳶察覺到他的冷淡,有些失落。
    明明她半睡半醒的時候,她能感受到他是這麽溫柔又熱情。
    可為什麽真正麵對他的時候,他又回到了以前那樣凶巴巴的模樣。
    沈鳶嘟了嘟嘴,心中有些失落。
    沈鳶想不起來自己是什麽時候眼前一黑,  突然就沒了意識的。
    但後來渾渾噩噩間,仿佛進入了一種半夢半醒的狀態,初時感覺寒冷,  後來漸漸能感覺到挨著的溫暖軀體,  再之後寒冷便消失了。
    她竟睡了個特別好的覺。
    或許那些半夢半醒之中他的聲音,他的溫度全都是自己做的夢罷了。
    他們就這麽坐著,沈鳶想問問題,但是看了蕭行雲一眼,又有些說不出口。
    “少主?”沈鳶最終還是選了這個聽起來很尊敬的稱呼。
    行督府是檀州太守孟生蔥的府邸,但是他卻享有那麽高的指揮權利,能夠博得全府上下十二行司的一句少主,想來他確實是個很厲害的人。
    年少有為,自己從前怎麽就沒有好好地抱住這個大佬的腿呢?
    主要還是之前立場對立,嗯,沈鳶這麽想著。
    立場一致之後,這蕭行雲,她是怎麽看怎麽順眼。
    橫著看,倒著看,怎麽看都是一代梟雄的模樣。
    她低聲叫他,確保凝視著別處的他集中精神到她接下來要說的話上。
    沒有回答。他的目光落在了她的身
    上,透過點點火光。
    “如果你替代趙長安進宮的話,”蕭行雲聲音很低,他的眼睛落在別處,沒有看她,“那沒什麽好說的。”
    沈鳶眉上一驚,“你、你怎麽知道?”
    蕭行雲略一沉思:“你難得乖巧,若不是有求於我,我想不到,還有什麽別的事。”
    “的確是......”沈鳶如實回答,忍不住爭取最後一絲機會,“沒有一點商量的餘地嗎?”
    “沒有。”
    蕭行雲當然知道她心裏打的什麽主意,他不會讓她再度卷入權勢之中,卷入那場危險的鬥爭之中。
    沈鳶的眼睛一動不動地盯著他看。
    她安靜地看著他,從來沒有那麽安靜,那種安靜是從內心向外散發的安靜,安寧。
    她忽然就想起來,當初的自己鼓足了好大的勇氣,在一個如今日一樣靜謐的深夜,打算用身子去主動勾引他,可是他看起來一點也不開心,他還生氣地咬了自己一口。
    她記得那時候自己無比笨拙,說不出什麽勾心的話,最後隻好用真心,用她確實想要權利這樣的真話去換得他的垂青。
    那個時候,她一點都不理解眼前這個男人到底想做什麽,完全不知道他的宏偉大計,甚至連他的野心也沒有窺到一分,卻癡心妄想,企圖對他使用美人計,那是多麽諷刺的樣子。
    她所有的伎倆都是笨拙的,無效的,不僅沒有勾起他一點點的憐惜之情,甚至他還很生氣。
    這是沈鳶對
    於那次不愉快的勾引的全部感受和記憶。
    她的所有伎倆都笨拙得要命,過後她仔細地想了自己的所有動作,既不敢明目張膽地邀請他,又不敢風流浪蕩地主動上前撫他,她那個時候真的太笨了。
    但,沈鳶是個聰明的丫頭,她自然知道,所有的一切,所有失敗的原因,都和這些技巧完全沾不上邊,隻不過是她誤判了蕭行雲這個人,他從來就不是那種會為了女人,或者說為了這些兒女私情而對自己的抱負有所動搖的人。
    他要做的事可偉大多了,和她區區一個女人比起來,孰輕孰重,一眼便知。
    所以,麵對他使用美人計簡直就是這個世界上最愚蠢的事,是她兩世以來做過最無腦的舉動。
    她偷偷看他,觀察他的表情,可是她很快就失落得想逃離。
    他的目光分明是落在她身上的,卻一點表情都沒有。
    是的,從前她一心想要逃離他,現在,他對自己已經沒有一點興致了。
    如果這個時候如法炮製,還想再用一次美人計,簡直就是愚蠢到了家。
    她不會在同一件事上跌倒兩次。
    隔著一層看不清的迷霧,沈鳶就這麽盯著他,她一下子想起了好多好多的事。
    他那一段時間似乎很孤獨,總是和她形影不離,那些在她耳邊說出的低語,她那時候感覺羞恥與委屈。
    現在呢,現在回想起那些溫柔的話語和動作,到底是委屈多一些,還是眷戀多一些呢?
    等等,眷戀?怎麽會有這樣的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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