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2 瘧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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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朝饒是再蠢,方才那脆生生的哭聲一出,也大概知道了她的女子身份。
    自此之後,這沈鳶可謂是越看越順眼,越看越驚為天人。
    他看著她受傷的腿,輕輕地歎了口氣,擠出一絲微笑上前道:“阿鳶,我找錢三偷摸著弄來一點補身子的藥,你吃一些,興許會好點。”
    說著江朝真的從懷中拿出一副藥,霎時整個空間都散發出古怪的味道。
    沈鳶盯著藥碗看。
    “阿鳶,這藥雖然聞著味怪,但是吃了對身子好。”
    江朝開勸了。
    哪個小孩吃藥的時候不是要死要活的,眼前這個小家夥,一樣是小孩兒,那些招術應當對她是極有效的。
    他已經料到,若是不使出他的勸藥大招,阿鳶是不會輕易吃藥的,果然,在那杵著不動呢!
    “這是什麽藥?”沈鳶認真地問。
    江朝一看,喲,又使出拖延大法了,他心想,我就陪你耗著吧,於是答道:“補藥補藥,喝了準好!”
    沈鳶歪頭看著藥,心下琢磨起來。這麽重口味的藥……不是毒,就是毒。
    旁邊江朝還在絮叨:“錢三說,裏麵有上好的野山參,貴著呢!他家以前是開藥房的,這事用不著騙咱們。”
    聞著味大致分析了一下藥的成分,沈鳶半信半疑地將藥咽下了肚子。
    江朝哪想到這次勸藥這麽順利,他喜出望外:“要不要來顆蜜糖過過味?”
    “不。”
    江朝失落地看著她,仿佛自言自語:“怎麽不愛吃
    糖呢。”
    “......”
    吃了錢三的藥之後,沈鳶感覺身體有些不對勁,她臉上的血色像是被那藥全部吸走了,嘴唇白得紙似的,渾身也在打顫,看起來像是生了什麽大病。
    忽然,沈鳶捂著肚子開始吐起血來。
    他嚇了一跳,趕忙上前去扶她:“阿鳶,你怎麽了!”
    他回身去看旁的人,焦急地大喊:“來人!來人!救命!”
    謝世進聽了動靜急急忙忙地趕來,遠遠便看見糧車旁已經被人群圍得水泄不通,一些士兵在現場維持秩序,白亭縣的驛站經過不斷的修繕,加固,現在儼然形成了一番高大雄偉的模樣,卻也顯得城牆下的人們多麽渺小。
    沈鳶虛著一隻眼睛,劇烈地幹咳起來,聲音竟是金屬般空蕩蕩,而後一大口鮮血從喉嚨中噴湧而出,爆炸般射向四周,她登時虛弱的嘴唇發白。
    ?
    沈鳶人倒在地上,周圍盡是她吐出來的黑血,白衣上也是赤血殷然,觸目驚心。
    此時她就像一個可怖的妖怪,誰也不敢靠近,隻有一個柔弱的小男孩搖晃著細瘦的身子,邊哭邊用手腕的衣袖擦拭她的臉頰和血跡。
    江朝的臉揪成了一股麻繩,衝著錢三大罵:“你給的是什麽破藥!她要是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我就把你的腦袋卸下來喂蛆!”
    錢三也慌了神:“這就是普通的補藥啊......怎麽會出問題呢!”
    這時,大夫已經趕到了,然而他隻敢遠
    遠地看一眼,便膽顫地退出去了,他嚇得雙腿發抖,說話已經不利索了:“這小丫頭口吐鮮血,麵色通紅,渾身乏力,是瘧疾的征兆!”
    他從脖子到肩膀一直延續到下身都是僵直的,他恐懼至極:“白亭縣叢林茂密,傳播瘧疾的蚊蟲繁衍密集。當年唐玄宗李隆基南征時,因士兵傳上瘧疾,又病又餓,死去‘十有八九’,”他睜著驚恐的雙眼,“請謝副將迅速隔離此人,盡快排查全體百姓,統計沾染瘧疾人數並及時上報,請求白亭縣就近的大夫支援!”
    眾人也驚嚇得一同跪地,一片唏噓歎惋:“這瘧疾害人啊!”
    “年紀還這麽小,可真是可惜了!”
    謝世進全身肌膚都收緊了,他鼻尖綴了些汗珠,麵上露出了極其複雜的神情,為何好好的會染了瘧疾?
    江朝混著哭嚎的慘叫迅速靠近:“瘧疾會死人嗎!”
    謝世進回神,他麵色凝重地吩咐:“將沾染瘧疾之人送往駐紮帳篷,其餘所有人到城樓下集合!現在!立刻!”
    江朝在沈鳶身邊放聲大哭,沈鳶耳朵有些難受,忍不住道:“別哭了,你哭破天也無濟於事,再不走開點,我若傳染給了你,到時死的可就是兩個人了。”
    江朝不明白沈鳶怎麽可以這麽冷漠地說出關心人的話,他哭得更大聲了:“沈鳶,你這人怎麽沒良心的呀!我哭是怕你好好一個大活人說沒就沒了!”
    錢三在一旁勸
    慰:“朝哥你先別急,咱們這裏有神醫啊!就連蛇毒這種不治之症神醫都能迅速治好,區區瘧疾,又哪裏在話下呢?你說是不是啊!”
    在錢三的吆喝下,謝世進喜出望外,宛如抓住了救命稻草,打算死馬當做活馬醫,大喊:“快請神醫!”
    蕭行雲坐在高高的枝丫上看著這些人,他們亂作一麻,宛如熱鍋上的螞蟻。
    這場景他很熟悉,隻是這次這些人不是為了逃命,而是為了尋他。
    真諷刺,他竟然有一天能有這樣的排場?
    如果謝世進知道他是誰,不知道還會不會用這樣臉色看他。
    他的臉僵在半空——他看見沈鳶的臉色變得不太好。
    “她有瘧疾,還是叫神醫和她去一個封閉的屋子裏治療,否則,這要是感染了別人,不是麻煩更大了嗎?”有人提議。
    江朝在板車前叫叫嚷嚷:“不會是要留他倆單獨在營帳吧?男女授受不親,阿鳶尚未及笄,這樣多少有點不合規矩吧?這人是神醫沒錯,但畢竟是個男人,誰知道他做什麽?”
    “三百六十七號!”探哨沉聲叫他的編號,“請趕緊去城牆處集合接受檢查,否則我將以擾亂秩序為由將你當場緝拿!”
    這話沒能震懾到江朝,兩個士兵的生拉硬拽許久才勉強將人拖走。
    聲音遠了,探哨才無奈地轉過頭來,對著士兵囑咐道:“你們幾個在營帳外守著,每日給他們送些吃食,有任何需要隻管說,
    如若這神醫真能治好瘧疾,我們這幾千人就算不幸再染上幾個也不必慌張!到時,將軍必會看在服侍有功的份上給你們大把大把的好處!”
    “小的遵命!”兩人異口同聲。
    探哨回想方才江朝的話,覺得其中不無道理,便小聲囑咐道:“你們倆眼睛尖點,給我好好盯著,千萬別出什麽差錯,明白我意思吧?”
    那兩人互相看了一眼,齊聲應道:“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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