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真以為我老了，什麽都不知道了……”
    季老夫人笑了笑，看了看身旁的老嬤嬤。
    “我的老姐妹啊，在我睡覺時都和我講啦……”
    “我知道承奕險些沒了，書意後麵為了救醫館嫁進何府的這些事情……”
    “可是祖母啊，看到你們的第一眼，就知道你們彼此還有很深的情分……”
    “我是老了，可是我心眼不瞎，看的出來，書意一直都是一個好孩子……也看的出來，我們家這混小子呐……”
    季老夫人揉了揉季承奕的頭。
    “還對她有感情。”
    季承奕的耳朵紅了紅，快速看了喬書意一眼，見她也有些不好意思，逐又看向祖母。
    “祖母，這事你得偷偷說，這一屋子人呢，多不好意思。”
    見季承奕承認，屋內的人先是愣了片刻，隨後隻能跟著笑了兩聲。
    喬書意有些責怪的瞥了季承奕一眼，覺得他開這玩笑有些不合時宜，又有些擔憂的看了季老夫人和張柔淑她們一眼，見她們沒往心裏去，這才慢慢安心下來。
    “有什麽不好意思的。”
    季老夫人擺擺手。
    “人活一輩子，怎麽能都活在別人的眼皮子底下？”
    “我已經快死了，也看得開，知道什麽人應該要留在身邊，書意是個好孩子，或許她身上有一些不好的經曆，但這些也都不是她的錯。”
    “你們若是因為一個人的經曆，懷疑一個人的本心，介意和她的關係，那你們都是小傻瓜。”
    小
    傻瓜？
    眾人簡直哭笑不得。
    教育都教育了，又非要用小傻瓜這幾個字，顯得又可愛又凶。
    若不是知道季老夫人沒多少時間了，她們真想抱著老太太多笑上一笑。
    季承奕搖了搖頭，眼角雖泛著淚花，但還是朝著季老夫人笑笑。
    “承奕不當小傻瓜，承奕聽祖母的。”
    季老夫人揉了揉季承奕的臉，又看了看喬書意。
    “看到你的第一眼，祖母就知道，你這心裏啊，一直背負著要嫁給承奕的承諾。”
    喬書意心像是被揪了一下，怔愣的不知道該說什麽好。
    “當年之事，的確書意背信棄義在先。”
    喬書意訕訕一笑。
    “我確實嫁給了旁人，不是嗎？”
    “你若是真的給一個私人守活寡，才是小傻瓜。”
    季老夫人說完，林怡隻感覺自己莫名其妙躺槍了，滿臉眼淚鼻涕橫流，又有些委屈的看著季老夫人。
    季老夫人拍了拍腦袋瓜，忙補充。
    “小怡不一樣，小怡不是小傻瓜，小怡的家世不好，嫁進來季府後才能保護好娘家人。”
    林怡的家世確實不如喬書意好，也清楚季老夫人不是在針對自己，也不矯情，直接開口。
    “書意，這世間女子活的比男子更加不易，我與你不同，我娘家日漸消弭，早就被逐出了名流世家之列，我和承海事真心相愛，但我們的婚約也是林家唯一攀高枝的機會。”
    林怡說話的時候並沒有避諱季母她們，說的坦坦蕩蕩，毫不遮掩
    。
    季老夫人讚揚的看了一眼林怡，隨後又看向喬書意。
    “書意學學小怡，有什麽打算都直接說出來，不丟人。”
    老夫人樂嗬嗬的笑了幾聲，又將話題扯了回去。
    “書意啊，你對我們承奕，可還有感情呐？”
    喬書意無法作答。
    有，但不是那種非要同他成婚，見到時就心跳加速的感情，是當年回憶反反複複出現，讓她情緒有些複雜的感情。
    算算日子，她失去那個孩子，也不過才過了半年，怎麽可能重新去考慮一段感情。
    “季祖母，承奕少時常同我說，這季家，除了雙親和林姐姐，唯剩你一個親人，你是當真為他好的，我也知他是個真的很好的人。”
    “可，祖母，季夫人，林姐姐，承奕……”
    喬書意沒有回避話題，朝每個人看去。
    “我嫁過人了，肚子裏也不幹淨了，承奕這麽好的兒郎，我五年前就錯過了。”
    看著喬書意的臉色煞白，室內氣氛一下子低迷起來。
    張柔淑和林怡都不知道該說什麽，季老夫人也是沒料到喬書意會這麽回答，有些不知所措。
    唯獨季承奕，像是又被她傷了心一般，怔愣的看著她。
    喬書意忍不住想。
    季老夫人為什麽會覺得，她有臉去高攀季承奕呢？明明她一直在做自己的事情，也從不敢刻意迎合討好承奕。
    “是一點機會都沒有了嗎？”
    季承奕問的有些卑微。
    喬書意心裏突然有些疼。
    因為她還記得當年，季
    承奕求婚的樣子，他那時候也是這麽問她，有沒有機會。
    她突然低下頭，不敢去看張柔淑，也不敢去看林怡，甚至忘記了自己來時的目的是什麽。
    季承奕對她越卑微越討好，她越覺得自己不配，也越覺得自己不是個東西。
    以她目前所擁有的能力，地位，財富還不足掩蓋她的經曆。
    隻有她站的更高，爬的更遠，徹底將自己的心收拾幹淨了，才會去考慮感情的這些事情。
    此時此刻，她隻想逃，逃離這個和自己並不相配，已經錯過了一次的地方。
    “我可以不回答這些問題嗎？”
    喬書意往後退了兩步。
    “今日是書意冒昧打擾，請見諒，書意先行一步……”
    喬書意轉身就跑。
    再留下去，她隻會覺得自己更加不堪。
    “書意。”
    季承奕追出來叫了她一聲，見她腳步飛快的帶著曲夢曲瑤走了，也沒有再追上去。
    這種時候，他過去，反而讓她更加難堪。
    季老夫人沒想到喬書意會跑，有些怔愣，“我是不是說錯話了？”
    季承奕搖搖頭，“祖母並沒有說錯，隻是書意她真的是個很好的女孩，她不知道該怎麽麵對我們。”
    若是兩年前，她也許會羞澀，但更多是欣喜，欣喜能夠早點嫁給他。
    可如今她們都經曆了這麽多，她又是高傲的人，被逼到這種份上，隻會覺得自己在這裏更加尷尬。
    書意和他，需要細水長流。
    “我有些乏了，你們都下去吧……
    ”
    老夫人興致有些不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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