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理智很快告訴她，不是這樣的，苒升生是真的扛到大限了，她顧不得其他，以最快的速度跑過去。
    析羽在苒升生的床邊，已經哭成了淚人。
    苒升生卻在看到黎姝的時候整個人煥發了奪目的神采。黎姝內心被狠狠的刺痛了，她這是回光返照了。
    黎姝扶著她坐到了院子裏，她歪在黎姝懷裏，看著院中的合歡樹笑的很美很美。
    合歡樹已經完全盛開，花朵像一個個絨絨的小扇子，白底上開滿粉色的花冠，層次分明，煞是好看。
    “我可以求你一件事嗎？這輩子我恐怕沒機會報答你了，下輩子，我還你這個恩情吧。”
    “好，你說。”
    “我死後，你把我燒成灰，將我埋到北江都城秦國公府的星月院裏，那裏也有一棵合歡樹。”
    黎姝抱著這個充滿迷一樣故事的女子，她無法拒絕這個女子，尤其當她的神情滿是向往的時候。
    “好，我答應你。”
    “謝謝。你真好。和她、一樣好。”
    最後這一句，苒升生說的斷斷續續的，聲音極輕，是以黎姝並未聽得真切。
    耳邊已經傳來析羽壓抑不住的哭聲。
    黎姝如她所願，將她火化後裝了，擺了個龕位祭奠她。
    做好這一切，她去尋了武重山。
    “我有一個問題，想要問您？”
    武重山依然對黎姝很是尊重，甚至有一絲絲的恭敬。他欣然應允，示意黎姝盡管問。
    “苒升生與秦國公府是什麽關係？”
    “哦，這個呀
    ，她是秦國公夫人曾經救下的一個名妓。”
    “那秦國公夫人叫什麽？”
    黎姝本以為這個問題會是最簡單的，她問出這話的時候，小手下意識就握緊了。
    會是她想的那樣嗎？
    沒想到武重山卻是搖了搖頭，黎姝還以為這是什麽機密不能言說呢，就聽到他直言。
    “我不知道，準確的說，是國公夫人太神秘了，整個國公府對她了解的人絕不超過五指之數。”
    這個回答讓黎姝滿是驚訝，她沒想到，秦國公夫人的一個名字而已，居然成迷。
    武重山也許是覺得黎姝好不容易用到他了，他卻隻有一個不知道來回報她，有點不好意思，便徐徐的將自己所知盡量告知了。
    “她是國公爺親自帶回來的，很突然，我們隻知道這是國公夫人，其他的一概不知，知道她名字的，大概隻有國公爺本人和她的義弟秀一枝了。
    至於苒升生是否知情……。”
    武重山沒有繼續說，苒升生已死，黎姝卻來問他，顯然是已經不可能再從死人嘴裏知道一個名字了。
    “好吧。謝謝您。”
    黎姝沒問到自己想要知道的信息，隻好先回去了。
    她把這邊收尾的工作都做了，本想和武霆軒告辭的，卻被大美再次找上門。
    不過這次來的卻不隻是她一人。
    “黎姑娘，你、你真的將苒升生燒成灰燼了嗎？”
    “你怎麽能對死者不敬呢？”
    “是呀，挫骨揚灰也太狠了。”
    “苒升生罪孽深重，
    她手上有咱們親人的血，挫骨揚灰又怎麽了？”
    “是呀，一個妓子而已，難道你們還想要黎姑娘給她道歉不成？”
    黎姝聽著這些人、不知內情，你一言我一語的說著各自的心中所想，大美的表情好像在說：
    你不是能言善辯嗎？看你如何抵擋這千夫所指。
    黎姝她冷冷的看向不遠處的大美。
    也許是黎姝的眼神太冷漠了，大美想要強裝鎮定便有些做不到。
    黎姝眼睛一眯剛要說話，武霆軒就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都閉嘴！”
    “你們以為未成年孩子不用服食化功散是怎麽爭取來的？真的全是因為咱們那幾次被揍得毫無還手之力的起義嗎？
    你們以為女眷們可以走動探監是靠你們挖礦挖的好嗎？
    你們以為吃穿比從前好是怎麽換來的？
    你們以為沒有誕下足夠的嬰孩楚雄為什麽會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我今天就告訴你們，這每一步，都與苒升生有關，你罵她的身份，嗬嗬，殊不知你也是被她庇護的一員！”
    “還有你們。”
    武霆軒滿是怒意卻格外冷靜的麵龐，一一掃過鬧事的人。
    “沒有黎姑娘仗義援手，現在挖礦打鐵的人就還是你們自己！她與苒升生無冤無仇，為何要幹這種事還要被你一個蠢腦子的人汙蔑。”
    “是升生自己的要求，她去的時候我就在旁邊，我聽的清清楚楚。”
    析羽抹了一把眼淚，那張清冷的小臉上，鼻子眼圈都哭的紅
    腫了。
    眾人不再言語，或是震驚，或者難堪。
    “所有對黎姑娘言語不敬者二十軍棍，聚眾鬧事者十軍棍，自去領罰”
    人群中還有個別人看向大美。武霆軒最後也將目光定格到大美的臉上。
    “大美煽動鬧事，破壞團結和重建，自今日起關入祠堂兩年，以儆效尤。”
    “你不能這樣對我，我是為你們犧牲過的，你們有今日是我用身體換來的，武霆軒你們不能這樣對我。”
    她的喊聲沒有換來一句求情，黎姝看了看盛怒之下的武霆軒，她知道，她該離開了。
    黎姝整理自己的銀針和暗器，武霆軒來了。
    她有點驚訝，一向沉穩的他，怎麽腳步有點急？
    有事？
    “你要走？”
    “嗯，是的。這裏的事情都結束了，況且我還答應了升生。”
    “你要辦的事是什麽？沒聽你說起呢？”
    武霆軒看著黎姝有條不紊的擦著飛針，他盡量讓自己的語氣平靜了下來。
    黎姝示意他坐下說，他便在黎姝對麵的位置上坐了。
    “一是躲開楚家的追捕，二是幫衛中流救赤、救你們，三是找找關於我爹娘的信息。”
    深入沙漠，那肯定是躲開了楚家追擊了。救他們出苦海，翻身做主人，與原本楚家的守衛者掉了個個兒，她也辦到了。
    “那你找到你家人的信息了嗎？”
    黎姝搖搖頭，她下意識去摸了摸卓瑪送給她的掛墜，不知道卓瑪那邊如何了，這麽久都沒消息，不過也可能是
    因為她穿過沙漠，走的有點遠了，消息一時間送不過來。
    她微微歎了一口氣，把飛針細細的裝好。
    “這是你家人送的嗎？”
    沒想到武霆軒居然也會問人這些，她有點詫異，但想想他們這段時間也算是背對背麵對敵人相互坦誠交心的好友了，她便嗯了一聲。
    “這個腰帶是我女兒縫給我的第一件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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