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09這是你的宿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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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再想想,其實莊太後心裏已經有了打算,畢竟立君之事刻不容緩,而燕明錚太小,不是那個人的對手。
國師從永壽宮出來,看到康王站在一棵樹後頭,心裏暗歎,這康王也忒性急了點,成大事者,沉不住氣可不行。
他走過去,佯裝不知康王的來意,“殿下也來看莊太後?”
康王沒聽出他語氣裏的挪揄,問,“國師與莊太後談得怎樣?”
國師抱著佛塵慢慢往前走,“你既服了百消丹,便無須擔心,隻有一條,你得向莊太後保證,八年後還政與太子,介時太子十五歲,剛好接位。”
康王頓住腳步,神情驚疑,“國師的意思,本王隻能當八年皇帝?”
“八年還不夠?”國師輕淺的笑了笑,繼續朝前走,“殿下不要太貪心。”
康王默了一瞬,跟上去,“國師可否指點一二?”
國師緩緩道,“八年的時間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能做很多事,殿下想做的事,都能做。”
康王不蠢,瞬間明白了,立刻喜笑顏開,“國師說的是,八年足夠了。待本王登基,定忘不了國師的好處。”
國師搖搖頭,“貧道是為天下蒼生罷了。”
得了準信,康王恭恭謹謹把國師送回六角塔。
國師站在塔上,俯看偌大的皇宮,白晰儒雅的臉上浮起一絲冷笑,雖然燕雲恒逃了,好在一切都在他的掌控之中。
康王回到衙門,想想又犯了嘀咕:國師看著像個無欲無求之人,為何要幫他?就不怕他登基後,卸磨殺驢?
很快,莊太後將朝中重臣召到永壽宮,康王與國師也在列。
莊太後提議,國師附和,幾位大臣雖然心裏犯嘀咕,但莊太後素來積威,又立的是燕家子孫,同燕雲恒一樣,將來也是要讓位與太子的。莊家雖然交了兵權,如今莊太後歸來,莊家定是要起來的,眾大臣心下一番計較,便也沒說什麽。
禮部開始籌備新帝的登基大典,事事順利,唯有一件事情卡住了。
康王是有嫡王妃的,照規矩,他當皇帝,他的王妃便是皇後,可國師卻要他和離,讓如今的皇後花悅容易嫁。
兩任皇後都易嫁,這事說起來有點……
康王同意和意,為了登王位,他沒什麽不答應的,隻是不明白為何要皇後易嫁?
莊太後更不同意,她忙著新帝的事,還沒顧得上旁的。在她心裏,扳倒莊家的罪魁禍首就是花悅容,她曾經在花悅容手裏吃過虧,當年花悅容有燕雲恒庇護,她無可奈何,如今她重新掌權,定要好好收拾花悅容。
她打心裏是敬重國師的,但在這件事上,她與國師意見相佐。
她在國師麵前數落花悅容種種罪行,說到憤慨時,臉頰不住顫動,眼神陰鶩,恨不得將花悅容生吞活剝。
但國師隻一句話,便讓她愣住了。
國師說,“有什麽比心愛的女人改嫁他人更受打擊的呢。”
莊太後默然坐下來,琢磨著他這句話的意思。
當初答應立康王做新帝,正是國師告訴她,燕雲恒沒有死,他隻是逃了。燕明錚太小,且素來敬重燕雲恒,他不會對付自己的叔叔。但康王不同,他有心計,有野心,為了鞏固帝位,會想盡一切辦法,讓燕雲恒的死成為事實。
如今燕雲恒出了宮,想尋到他的蹤跡,隻怕不容易,若花悅容易嫁的消息傳出去,說不定燕雲恒情急之下會冒頭,如此一來,便容易尋到他的蹤跡了。
莊太後把前因後果都細細的捋了一遍,不得不佩服國師,果然神機妙算。
隻是她心裏始終有根刺,故而沉默著沒說話。
國師對她笑了笑,“太後,不過是權宜之計罷了,一切都是為了大局。”
他的笑容像清風撲麵,讓人感覺很舒服。
莊太後倒底在深宮淫浸幾十年,想了想,問,“國師為何要幫哀家除掉燕雲恒?”
國師很誠懇的道,“貧道是為蒼生,東耀的根基其實在莊家,莊家若倒了,江山社稷便不穩。燕雲恒扳倒莊家,於國運不利,他與莊家,隻能留一個。”
莊太後眼裏有了笑意,“莊家是東耀的根基?”
“卦運上是這樣。”國師道,“這麽多年,若不是莊家軍的守護,東耀哪來的國泰民安,東耀離不開莊家。”
這話讓莊太後心裏很是舒服,“燕家的男人總想扳倒莊家,他們就沒想過,離開莊家,燕家也將不付存在。”
“正是這個道理。”
“國師的意思,哀家明白了,就按國師說的辦吧。哀家雖厭煩花悅容,為了大局,這點耐心還是有的。”
說服了莊太後,國師在花悅容那裏碰了釘子。
花悅容沒想到國師的計劃是這樣,氣得鼻子都歪了。
“國師,不用說了,旁的事都好商量,此事行不通。”
“為何?”國師問,“你還想著燕雲恒,可他丟下你走了。”
“我知道國師打的什麽主意,”花悅容坐在椅子裏,手裏繞著一條帕子,“無非是想用我作了餌,引燕雲恒出來。可您別忘了,他知道我的身份,也恨透了我,不管我改嫁於誰,他都不會在意。”
“是麽?”國師神色淡然,“不試試怎麽知道。”
“我是不可能嫁給康王的,我不喜歡他。”
“大事麵前,兒女情長不值一提。”
“國師一定要逼我麽?”
“從小到大,我沒逼過你,也不想逼你,但我兒可知,若這一步走不對,整個計劃就將成為泡影。你,我,還有雲裳她們,都得死。”
花悅容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國師觀察她的臉色,又道,“我兒不喜康王,可不與他做真夫妻,隻是掛個虛名也行。”
花悅容問,“康王妃呢?”
“自然是和離,”國師道,“康王會補償她。”
“如何補償?”
“這是康王的事。”
“拆散一對恩愛夫妻不覺卑劣麽?”
“大局麵前,這都是小事。”
花悅容看著他,頭一次覺得父王如此陌生,“在所謂的大局麵前,就可以犧牲他人幸福?”
“犧牲小我,是為了成就大我。”國師道,“我兒將來要做這天下的主人。”
“我不稀罕。”
國師為她孩子氣的語調感到無奈,笑了笑,“我兒,這是你的宿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