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11關鍵時刻能保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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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打來了杜鶯時,旭明宮就沒清靜過。
杜鶯時嗓門大,閑不下來,不是站在院子裏評論花草,就是讓人豎靶子射箭。
曾方全很是納悶,杜大人是禦馬監的管事,不去禦馬監當值,每日跑到旭明宮來做什麽?來了也不務正業,自己玩耍不說,還拉著太子一起玩耍。
太子經曆了莊薇那件事,整個人變得很沉默,整天不是看書就是寫字,他原來就有些扮老成,如今不用扮,是真的老成了。杜鶯時在院子裏咋咋呼呼的射箭,他充耳不聞,認真看書。杜鶯時拿著竹杆粘知了,他完全不受影響,專注寫字。
杜鶯時跑進來奪走他的毛筆,“皇後說了,殿下不能老是不動彈,整日看書寫字,都成呆子了,走,出去活動活動筋骨。”邊說,邊扯著太子往門口走。
曾方全在一旁戰戰兢兢,生怕杜鶯時犯上的舉動讓太子發脾氣,但太子沒有發火,沉默的任杜鶯時拖了出去。
杜鶯時塞了根粘杆在太子手裏,“咱倆比比,看誰粘得多。”
太子表情無奈,沒有動。
杜鶯時看著他,“粘知了是為了殿下好,殿下看書寫字都要清靜,知了叫得聒噪,不嫌煩麽?”
曾方全心說,滿院子知了加起來都沒杜大人聒噪……
見太子還是沉默,杜鶯時激他,“怎麽,不敢比?”
太子,“果然近墨者黑。”
“什麽意思?”杜鶯時瞪起眼睛,“你罵我,還是罵皇後?”
“皇後倒底讓你來孤這裏做什麽?”
“看著殿下,”杜鶯時道,“皇後抽不出空,派我來盯著殿下,看殿下有沒有好生讀書?”
太子苦笑,“孤要念書,是杜大人把孤拉出來的。”
“勞逸結合嘛,”杜鶯時笑,“書要念,玩耍的時侯也要玩耍,若一直念書,豈不是太無趣?”
太子其實知道杜鶯時是來幹什麽的?
每日宮人們送上來的膳食和茶點,杜鶯時都要親自拿銀針驗過,才讓他食用。若有麵生的宮人進旭明宮,她也要盤問。他屋裏擺的冰盆,銅爐裏的焚的香,她每日都要查看,
甚至有一天,杜鶯時拿著他的書,用手指蘸著唾沫把書頁翻了個遍,他覺得有點惡心,卻也知道,她怕有人在書頁上下毒。這叫以身試毒。
他雖然什麽都不說,心裏卻什麽都知道。
杜鶯時受花悅容之命來保護他。
皇父莫名其妙死了,他覺得天都塌了,好在還有花悅容,她成了他的主心骨,隻要她還在宮裏,他就不害怕。所以他拚命念書,想快一點長大,早一點承擔儲君的責任。
讓他沒想到的是,皇祖母回宮了,並且下旨讓康王接位,雖說八年還政,但他知道,康王不是皇父,八年還政大抵隻是一句空話。
八年的時間,康王有的是辦法弄死他。
他不知道皇祖母為什麽要這樣做,很有可能和國師有關。他去給皇祖母請安的時候,聽到她三句話不離國師,言辭間充滿了信任與欣賞。
他不喜歡國師,感覺國師像個假人。笑起來時,笑意不達眼底,說話時,聲音也沒有溫度。可宮裏人人都喜歡國師,也人人都敬畏國師。因為國師神通廣大,化碗符水就能消彌瘟疫,建個塔就能求雨……
提起國師,都是讚美之詞。
大家好像忘了廣平帝死在六角塔裏的事。
隻有他總在想,為何冒出來一個國師,他的皇父就死了?
太子最終還是跟著杜鶯時粘了許多知了。
杜鶯時將知了串在竹簽上,刷了油,在火上反複的烤,又撒了些鹽巴和胡椒粉,直到烤得金黃焦脆,往他一遞,問他吃不吃?
太子嚇得往後退了一步,怎麽能吃蟲子呢,他自然是不吃的。
杜鶯時也不勉強,掄起長竹簽在嘴邊劃過,烤知了排著隊進了她的嘴。她嚼得起勁,神情滿足,對太子笑,“此乃人間美味,可惜殿下嚐不著。”
太子見她吃得香,有些心動,“真的好吃?”
杜鶯時從竹簽上順下來一個放在他手心裏,“嚐嚐不就知道了?”
一隻小小的金黃的烤知了躺在太子的小手心裏,太子猶豫了一下,慢慢抬起手,曾方全嚇得叫了聲,“殿下,使不得。”
杜鶯時瞪曾方全一眼,“怕什麽,又沒毒,好吃著呢,殿下是儲君,還怕吃個蟲子?”
太子聽著這話,一咬牙,把知了吃進嘴裏,味道果然還不錯。
杜鶯時見他眉頭舒展,遞了一串給他,太子接了,學著杜鶯時的樣子,掄著竹簽橫在嘴邊,一隻接一隻,吃得津津有味,竹簽上的油沾在嘴角,他都沒有察覺。
杜鶯時見小太子終於有了一點孩子的模樣,不由得笑了,拿帕子替他揩嘴角,太子有點不好意思,側頭躲了一下。
“孤自己來。”
杜鶯時打趣道,“喲,殿下還害臊呢。”
太子瞪她一眼,有些無可奈何,杜鶯時像極了花悅容,率性,灑脫,熱情,但區別也是有的,比如:杜鶯時說話比花悅容更不過腦子。
“皇後煩人,你也是。”
杜鶯時佯裝不悅,“我好心陪太子殿下解悶,殿下卻嫌我煩,本來有樣東西送殿下,算了,還是我自己留著吧。”邊說邊在腰上拍了一下。
太子見她腰間別了個皮套子,看著像是一種兵器,有些好奇,問,“是什麽?”
杜鶯時對曾方全抬抬下巴,“你到外頭去。”
曾方全沒動,遲疑的看著太子,太子道,“他不是外人。”
杜鶯時皺眉,“這可不成,皇後吩咐過,除了殿下,誰都不能知道。”
太子隻好對曾方全使了個眼色,曾方全無奈的退出了門口。
杜鶯時把門栓上,打開皮套子,太子眼睛一亮,臉上浮起一絲喜色,皮套子裏裝的竟是一把黃銅精製的小弩。
他伸手去接,杜鶯時手一抬,“殿下覺得我煩人麽?”
太子,“……不煩。”
“皇後煩人麽?”
“……也不煩。”
杜鶯時滿意了,把小弩給他,壓低聲音道,“皇後特意找人做的,勝在小巧,藏在袖子裏不容易讓人發現,平日輕易不要用,關鍵時刻能保命。”末了又加了一句,“皇後說,這是秘密武器,不要讓任何人知道。”
太子看著小小的弩機,鼻子發酸,一股暖流在心間緩緩淌過。
親祖母讓他成為靶子,沒有血緣關係的花悅容卻想方設法在保他的命。
他摩娑著弩機,低聲說,“替孤謝謝皇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