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7我的責任,是找到母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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燕雲恒回朝,重振朝堂,一連幾日忙得腳不沾地,沒有時間去看花悅容。花悅容也不主動來找他,身為皇後,她仍住在延暉宮,大門不邁二門不出。燕雲恒不知道她和西泠王之間發生了什麽,但那日在大殿上的情形顯而易見,父女倆鬧崩了。
這日快散朝時,禦使大夫曹正初領著幾位言官跪在殿上,“陛下,西泠王毒害陛下,推燕雲晟上位,顛覆朝廷,罪不可恕,雖其已逃走,但西泠公主和一應幫凶還在,臣懇請陛下將西泠公主和幫凶押進大牢,待查清楚整件事的來龍去脈,再定其罪責。”
燕雲恒火冒三丈,恨不得一巴掌呼死這老家夥,但他維持著臉上的平靜,慢慢走下丹陛,問跪在曹正初身後的大臣,“王大人,你怎麽說?”
這位王大人正是那日被西泠王毒倒,又被花悅容救了的大臣。他頭都不敢抬,用餘光偷偷瞟了曹正初一眼,呐呐道,“臣,臣以為,西泠……”
燕雲恒站在他身側,腳尖不輕不重的點了兩下。
王大人立刻改口,“臣與曹大人看法不一樣,那日在大殿上,臣中毒倒在地上,要不是皇後娘娘相救,臣恐怕早已命喪黃泉。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臣豈能做忘恩負義之徒,那是要遭天譴的……”
曹正初怒視他,“王大人慎言,一個仇國公主,懷揣不可告人目的進的宮,意欲顛覆東耀,不過略施薄恩,就迷了
王大人的心智,竟認仇敵為皇後娘娘……”
燕雲恒實在沒忍住,踹了他心窩子。
曹正初被踹得四腳朝天,狼狽的看著燕雲恒,“陛下……”
燕雲恒居高臨下看著他,“聽說朕不在的日子裏,曹大人和西泠王走得很近,還幾次上門求西泠王占卦,可有此事?”
曹正初爬起來跪好,“陛下,不光是臣,朝中同僚都被西泠王蒙騙,是以……”
“既然曹大人能被蒙騙,皇後為何不能?大殿上的事,各位大人都看到了,皇後與西泠王早已決裂,不是一起的。皇後嫁了朕,便是燕家婦,是東耀皇後,與外家再無瓜葛,王大人尚知忘恩負義要遭天譴,曹大人的聖閑書都讀到狗肚裏去了麽?”
有大臣沒忍住,卟哧一聲笑出來,忙捂著嘴,低下頭去。
曹正初神情窘迫,據理力爭,“陛下,大是大非麵前……”
燕雲恒臉色一凜,打斷他,“曹正初身為禦史大夫,其心不善,是非不分,冷心冷肺,迂腐至極。且對當朝皇後不敬,罪加一等,革去禦史大夫一職,即日起去守城門。”
曹正初老臉通紅,大驚失色,“陛下……”
“來人,摘了他的官帽,趕出宮去!”說完,燕雲恒再不看他,拂袖出了殿門。
諸大臣愣怔了片刻,終於明白,不管花悅容是什麽來頭,在皇帝這裏,她隻是皇後。
燕雲恒氣呼呼的回了宸瀾宮,在廊上停住了。
底下的延暉宮庭
院裏,沈初葶帶著雨荷在剪花枝,雨荷懷裏抱著一大捧剛剪下來的花枝,興衝衝往花悅容的屋裏去了。
燕雲恒問緒洋,“簡春呢?”
“已經在屋裏侯著了。”
燕雲恒進了屋,在門邊杵著的簡春立刻上前行禮,“陛下萬康。”
“皇後今日還是沒出屋?”
“是,娘娘在屋裏看書,未曾出門。”
“夜裏睡得可安?”
“聽風梓姐姐說,娘娘夜裏沒翻身,應該是睡得安。”
“用飯可香?”
“今早上用了兩個紅糖卷兒,一個佛手酥,一碗南瓜蜜棗粥。”
燕雲恒點了點頭,“能吃能睡也行,娘娘說什麽了麽?”
“娘娘話少,也就沈大人和杜大人陪著才說兩句不閑不淡的話。”
“提過朕麽?”
簡春默默搖頭。
燕雲恒擺擺手,示意他下去。
不愛說話,不愛出門,轉了性子,成了文靜的大家閨秀,可燕雲恒不喜歡,他寧願花悅容把宮裏鬧得雞飛狗跳,寧願她上房揭瓦,寧願她凶巴巴找他打架,都好過現在這樣。
本想等花悅容自己走出來,現在看來有點難,燕雲恒呆坐半晌,還是去了延暉宮。
推門進去的時候,花悅容坐在窗邊發呆,燕雲恒輕手輕腳走到她身後,“想什麽呢?”
花悅容回頭看他一眼,神情淡淡的,“陛下來了。”
“是不是朕這兩日太忙,冷落了你,不高興了?”
“沒有,陛下剛回朝,理應忙政務,我這裏無事。”
燕雲恒在她身
邊坐下來,握住她的手,“那日在大殿上,朕就看出來了,你有心事,跟夫君說說。”
花悅容搖搖頭沒吭聲,過了一會,道,“聽說陛下把曹大人貶去守城門了?”
燕雲恒笑起來,“你整日不出門,消息倒是靈通。那老匹夫整日找茬為難朕,讓他去守城門算便宜他了,要依著朕的脾氣,判個斬立決倒清靜了。”
“曹大人說了什麽,讓陛下這麽生氣?”
“也沒說什麽,就是太囉嗦,朕嫌他聒噪。”
花悅容把手抽出來,認真道,“曹大人說得對,我是敵國公主,怎能做皇後,理應押進大牢。”
燕雲恒皺眉,“他胡說八道,你也往心裏去?你是朕的皇後,誰敢再嚼舌頭,朕割了他的舌頭。”
“當初我要做皇後,是為實行西泠王的計劃,他計劃把你變成傀儡,讓我掌實權,他在後頭坐享其成,他不要皇權,隻要國力,要錢財,助他修煉不死之術。”
燕雲恒明白了,“原來他要的是長生不老。在大殿上,你提及你母妃,可是他將你母妃……”
“我正要同陛下說此事,我母妃還活著,”花悅容道,“我想去找她。”
燕雲恒心一緊,他不來見花悅容,就是怕她說這句話。
那日在大殿,花悅容見到他,神情很淡,好像他隻是個無關緊要的人,不是她的夫君。她的眼裏沒有光彩,曾經鮮明濃烈的人,突然間像變成了一具沒有生機的軀殼。
她與西泠王決裂,卻隻問母妃在哪?
那位很早就已過世的母妃,成了她唯一關心的人。
他說,“不必你親自去,朕派人幫你找。”
花悅容搖頭,“我必須親自去。”
“那我呢?”燕雲恒看著她,“你要把我丟下,自己走嗎?”
花悅容垂眼,輕聲說,“每個人都有自己的責任,陛下的責任是當好天下之主,而我的責任,是找到母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