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0這世上再沒有西泠九公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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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黑甲人心裏升起一股寒意,麵前的九公主像足了西泠王,笑得溫和,手段卻殘酷,他知道自己活不了了,不說,九公主要弄死他,說了,西泠王也會殺他,死在他們手裏,不如給自己一個痛快,終是心一橫,就要咬碎牙齒間藏的毒,但沈初葶出手比他更快,一把捏住他下巴,隻是快起來便沒能控製好力度,“卡嚓”一聲,直接把他下巴捏碎了。黑甲人哼都沒哼一聲,頭一歪,暈死過去。
    花悅容看沈初葶一眼,後者訕笑,緩緩鬆了手,嘀咕著,“骨頭也太軟了,不經捏。”
    杜鶯時埋怨道,“這下可好,便是醒著也問不了話了。”
    落霜蹲下來,把黑甲人嘴裏藏的毒清理掉。她如今頂了薑雲裳的缺,雖然隻略通醫理,處理一般情況也夠了。
    花悅容問,“多久會醒?”
    落霜探了探黑甲人的脈膊,又在他胸口按了按,秀眉蹙起來,“大家退後,護著殿下。”
    杜鶯時問,“怎麽了?”
    “好像是蠱蟲。”
    一聽是蠱蟲,大夥立馬避退三舍。
    落霜輕輕把黑甲人的衣衫扯開,露出精壯的胸膛,胸口的位置,有一個像黃豆大小微微的凸起,不是長的肉疙瘩,是皮下藏了活物。
    一隻蠱蟲。
    身為西泠人,她們對蠱蟲不陌生,當初西泠王對花悅容,沈初葶薑雲裳杜鶯時四人進行封印時,耗費了巨大的心神,對四個小的,便直接用蠱蟲控製,待花悅
    容被喚醒,再由她殺死蠱蟲,恢複她們的記憶與能力。
    蠱蟲不但能控製心神,還能用來追蹤。若真是這樣,花悅容的身體裏必也有隻對應的蠱蟲,如此,黑甲人才能找到她們。
    落霜拿著匕首悄悄伸過去,想將蠱蟲剔出來,誰知剛靠近,那鼓起的小黃豆一下就鑽進了肉裏,再也尋不著了。
    “殿下,它逃了,”落霜躊躇了一下,“或許……”
    花悅容明白她的意思,走上前來,果然,她一靠近,那蠱蟲又回到剛才的位置,不安份的動了動,似乎有些興奮。
    落霜,“殿下把左手給我。”
    花悅容擼起袖子,把左手伸過去,手臂白潔如雪,什麽都沒有。
    “再靠近些。”
    花悅容蹲下來,將左胳膊靠近黑甲人胸膛,過了一會兒,一個凸起像是憑空出現,在皮下快迅滑動,若不是親眼看見,花悅容都有些不相信,因為她絲毫感覺不到體內有蠱蟲,想必那次在青秀山,也是因為這隻蠱蟲,那些黑衣人才能找到她。
    可這隻蠱蟲在她身體裏待了多久,又是怎麽進去的……
    是她尚在須彌山的時,西泠王未雨綢繆種下的,還是西泠王進宮後,發覺她不夠忠心種下的……
    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西泠王沒打算放過她,不管她在哪裏,他都能找到她,養了十幾年的靈血,他絕不可能棄之。
    她尚在愣神,落霜已經手起刀落,刀尖一挑,一隻黑色小蟲被她
    從皮肉裏剔出來,掉在地上,風梓飛快踏上一腳,踩死了。
    花悅容身體裏的蠱蟲一死,黑甲人身上的蠱蟲也咬破皮肉鑽出來,飛快的往風梓腳下鑽,風梓抬腳再踩下,送它一起歸西。
    花悅容抬起手臂,那刀尖挑開的那處已經愈合,隻有一點血漬凝在那裏。
    她用手撚了撚,血漬脫落,再無一點痕跡。
    她盯著地上被踩扁的小黑蟲看了一會子,說道,“從今日起,這世上再沒有西泠九公主,我叫花悅容,以後與各位姐妹相稱。”
    “殿下,使不得。”沈初葶頭一個反對,“尊卑不能亂。”
    “沒有亂啊,”花悅容眉眼一彎,笑起來,“你最大,喚你一聲沈姐姐。從杜鶯時往下,年紀都差不多,喚名字倒更自在。”
    沈初葶給杜鶯時打眼色,示意她也勸兩句。
    “大家一時改不了口也是有的,”杜鶯時一錘定音,“便同從前在外頭行走一樣,喚小姐吧。”
    雨荷道,“沒了蠱蟲,西泠王找不到咱們,但咱們要找西泠王,也難了。”
    花悅容,“他找不到我,我卻能找到他。”
    杜鶯時腦子裏靈光一閃,說道,“我知道,西泠王飲了小姐的靈血,靈血能感應……”
    花悅容聽著好笑,哪有那麽玄乎,不過她沒打算說出真相,順勢應了杜鶯時的話,“平日裏也沒見你這般聰明。”
    杜鶯時得意的笑,“我若認真起來,哪有她們幾個的事。”
    聽雪高興的
    說,“這下好了,西泠王跑不了了,合咱們幾個之力,殺他還不容易。”
    沈初葶沒她們幾個樂觀,她最年長,曾在西泠王身邊待過,在她看來,西泠王高深莫測,巫力強大,是她見過最厲害的人。她曾愚忠,也敬畏,如今成仇敵,萬不敢掉以輕心。
    ——
    夜深了,燕雲恒還在書房批奏折,緒洋幾次欲言又止,終究還是勸了句,“陛下,歇了吧,明日還要早朝呢。”
    燕雲恒沒理會,聚精會神看著折子,兩眼紅得更兔子似的,這段時間他總熬到很晚才睡,天不亮又起來,整日連軸轉,連午覺都省了,他仿佛在和時間賽跑,幾天下來,眼窩便陷下去,顯得眼睛越發清亮,但在他臉上看不到絲毫憔悴,像打了鹿血,明明在透支,卻無比精神。
    梅太後心疼兒子,勸了好幾次,燕雲恒當麵答應得好好的,轉背該怎樣還怎樣。他忙起來,梅太後也見不著,隻好托了緒洋,讓他幫著勸,可燕雲恒連她的話都不聽,又怎會聽緒洋的?
    所有人都知道他這樣不知疲倦的忙碌,是想把事情安排妥當,好出宮去找花悅容,大家看在眼裏,卻閉口不提,不提花悅容,不提西泠,隻燕明錚到底還有些孩子氣,直白的問燕雲恒,“皇父這樣勤勉,是想快些出宮去找皇後麽?”
    緒洋心一跳,緊張的盯著燕雲恒,後者淡然一笑,搖了搖頭沒說話。
    燕明錚道,“
    皇父不必這般辛苦,兒臣如今大了,能幫著皇父分擔……”
    燕雲恒笑著拍拍他的肩,“你還小,把書念好就是幫皇父了。”
    “皇後說,兒臣大了,少讓皇父操心,該分擔的便也分擔一些。”
    “她什麽時候說的?”
    “莊太後薨那晚。”
    燕雲恒在心裏苦笑,原來那時花悅容就打定主意,要借莊太後靈柩出宮時混出去。所以才來宸瀾宮,陪他一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