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92織女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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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廂父女相對無言,那廂,沈初葶幾個在帛帶陣裏沉浮。她們被困在陣心,舉步為艱,與不停翻湧的帛帶對抗,那帛帶上仿佛有無數細小的尖刺,將她們臉上身上刺出一道道血痕,點點血漬從衣衫上透出來,很快連成一片。
    穆邀烈清朗的聲音從塔上傳來,“此陣名喚織女陣,這些帛帶看著柔弱,卻是用鮫綃織成,即柔又韌,水火不浸,是殺人的武器,隻要我兒心甘情願走入此陣,為父就將她們都放了。”
    花悅容冷聲問,“我若不願呢?”
    “那我兒便看著她們被織女陣絞碎。”
    花悅容看著織女陣裏被攪得東倒西歪渾身是血的姐妹們,對穆邀烈道,“容我想想。”
    她低下頭,像猶豫不決的樣子,卻是對杜鶯時低語,“能射上去麽?”
    杜鶯時扣著大弓,從牙縫裏擠出一個字,“能。”
    “咱們同時行動,你射穆邀烈,我闖陣救人,殺他們一個措手不及。”
    “行。”
    “一,二,三,走!”
    話音未落,杜鶯時舉弓射向塔頂,織女們驚呼著抬頭,花悅容就趁這個當兒,掠上帛帶,直溜溜的滑過去,寒光凜凜的劍刺向紅衣織女。
    出其不意的偷襲果然有效,織女們下意識的護住紅衣織女,反而亂了陣腳,帛帶如失了生機,垂了下去,沈初葶幾人飛快的掠出陣,四下裏散開。
    織女們反應很快,一見獵物逃跑,立刻催著帛帶四處抓人。
    塔頂,
    穆邀烈避開了杜鶯時的第一支箭,但第二支箭又急馳而來,情急之下,薑雲裳一把推開穆邀烈,那支箭擦著她的肩頭飛過,帶走一些皮肉,血瞬間浸濕了衣衫。
    底下,杜鶯時愣愣的看著,塔上,薑雲裳眉目冷清,連眉頭都沒皺一下。
    穆邀烈有些生氣,扶住薑雲裳,命令織女,“一個都不能放走!”
    織女們齊齊應聲,再次展開陣型,七彩帛帶如靈蛇,繞過樹枝,圍欄,花牆,無孔不入,追擊著逃跑的眾人。
    花悅容喊道,“繞著樹跑!”
    於是眾人繞著樹打轉轉,那帛帶也跟著繞,一圈兩圈三圈,再想往另一棵樹繞過去,發現扯不動了,被它追著跑的飛雪喘了口氣,她不信邪,隻信自己的刀,兩把雪亮的彎刀被她當成了鐮刀,用力割著帛帶。
    花悅容遠遠看到,大聲喊,“聽雪不可戀戰,走——”
    聽雪立刻收刀,卻為時已晚,一根青色的帛帶從枝葉間穿過來,纏上了她的腰,那顏色與樹葉無二,來時悄無聲息,聽雪完全沒有防備。
    落霜與雨荷離聽雪近,見狀忙揮劍來救,誰料一根紫色帛帶纏上落霜的手腕,另一根藍色帛條則繞住了雨荷的腿,懸空一提,雨荷頭朝下腳朝上到了半空。沈初葶本來已經跑遠了,又回身來救雨荷,那廂,風梓甩著長鞭去救落霜。
    花悅容眼尖,透過枝葉看到黃橙兩根帛帶悄然襲向沈初葶和風梓,她大喊
    ,“沈姐姐風梓小心!”
    風梓反應神速,腳踩樹幹,用力一蹬,掠過樹梢,那帛帶似有生命,緊追不舍,風梓靈活的在樹枝間穿來穿去,終於擺脫了帛帶,回到花悅容身邊。那廂沈初葶一邊跑,一邊扯下幾根枝條,等帛帶過來時,將枝條往它跟前一送,帛帶纏上枝條,她趁機掠遠了去。
    沈初葶與風梓雖躲過一劫,落霜聽雪雨荷卻又被抓了回去。
    穆邀烈的聲音從塔頂傳來,“我兒不要執迷不誤。這裏清靜怡人,我兒在此居住隻有好處。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為父興許是錯了,國不重要,我兒才重要。”
    花悅容道,“你不要逼我,逼我就死給你看。大不了魚死網破,你想要的也要不到。”
    薑雲裳在邊上小聲勸,“殿下是個倔脾氣,說到做到,王不要逼得太緊。”
    穆邀烈扶著雕花圍欄,問花悅容,“我兒想如何?”
    “容我想一想,想好了自然會來,但你得保證不動她們幾個一根毫毛。”
    “為父答應你就是。”
    七個人來,回去的時候隻剩下四個,氣氛很是低沉,一路無話。
    杜鶯時是個急躁性子,心裏憋著氣,聽到枝頭鳥叫,抬手就射,風梓在後頭撿,等到了山腳,一根繩上串了七八隻雀。正好路邊有茶水鋪子,沈初葶便借了人家的灶台,炒了一大盆香噴噴的雀肉,四個姑娘圍桌而坐,就著茶水吃雀肉,算是把晚飯對付了。
    花悅容把剔完肉的鳥骨頭在桌上擺開,“黑衣人,黑甲人,織女陣,你們說,穆邀烈還有什麽法寶沒拿出來?”
    “管他什麽法寶?”杜鶯時氣鼓鼓道,“來一個殺一個。”
    沈初葶剮她一眼,“少在這裏說大話,一個織女陣咱們就搞不定,不然能把雨荷她們留下?”
    風梓愁道,“那帛帶用鮫綃織成,水火不浸,刀劍也砍不斷,她們又有陣法,還真不好辦。”
    花悅容道,“也不是沒有辦法,咱們吃完飯,在此養精蓄銳,等天黑再去一趟。”
    杜鶯時喜道,“小姐想出法子了?”
    花悅容壓低聲音,“那帛帶不是喜歡纏人麽,咱們待會砍些樹枝紮成小捆,每人背上一捆,黑燈瞎火的諒她們也瞧不清,隻要讓帛帶纏上樹枝,就能贏得一點喘息的機會,鶯時先把穿紅衣的織女射倒,風梓用鞭將她卷走,隻要她不在,陣形就亂了,我和沈姐姐趁機救人。”
    沈初葶三人異口同聲,“好主意。”
    吃完飯,四人休息了一會兒,去林子裏砍了些樹枝,削成長短差不多的棍節,紮成一捆背在背上,摸黑上了山。
    莊門緊閉,一片漆黑,靜謐無聲,四人悄悄翻牆而入,借著朦朧的月光,看到庭院裏搭著架子,架子上垂著三個橢圓的巨型繭,在風裏蕩來蕩去。
    花悅容做了個手勢,示意大家別動,等眼睛適應了黑暗,慢慢往前走,才發現那三個巨型繭正是
    雨荷聽雪和落霜,她們被帛帶纏成了繭,隻有頭露在外頭,看上去有些詭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