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花悅容要進更深的洞裏去，杜鶯時很著急，“別進去，萬一再碰到什麽奇奇怪怪的東西，我和常勝又是這種情況……”
    花悅容很想進去看一看，但也知道不能把杜鶯時和常勝丟下，萬一再冒出幾個猴麵人，真能要了他們的命。
    “不著急，”她說著從懷裏掏出幾個餅，“剛剛在廚房拿的，快些吃了，正好緩緩。”
    杜鶯時又累又餓，也不客氣，接過來就往嘴裏塞。她打小跟著花悅容，很多習性也像花悅容，作派豪邁，幾口就咬掉了半張餅。
    常勝見狀，把自己的餅分了一張給她，“慢些吃，小心噎著。”
    吃飽喝足，休息了一會兒，四個人開始往裏頭走。越往裏走越黑，手上的火折子也隻能照見一點模糊的輪廓，杜鶯時吸了吸鼻子，“什麽味？”
    不是先前聞到的血腥味，而是更濃鬱的腐臭味。
    常勝拿著火折子往地上照了照，就在他們前麵，居然是一座堆得像小山高的屍骨，有白骨，有屍肉，層層堆疊，像被絞碎過似的，沒有一具是完整的。
    饒是幾個人膽子大，也忍不住胃裏直翻騰。
    杜鶯時喃喃道，“我的乖乖，這死了多少人……”
    有些屍骨上還附了殘破的布料，應該是他們生前穿的衣衫，花悅容拿著火折子仔細辯認，那些殘布大部分是黑色的，也有少數紅黃綠藍紫……這讓她想到了織女。
    她明白了，這些大概就是穆邀烈沒煉
    成功的失敗品。
    一個個活生生的人，在這暗無天日的山洞裏，成了一堆碎屍。
    花悅容眼眶發脹，怒火在心裏狂燒，她握緊拳頭，壓抑著內心的憤懣。從前她隻想為母親，為自己報仇，現在，她要為天底下所有被穆邀烈迫害過的人報仇。
    如此殘忍，如此踐踏人命，穆邀烈死一萬次，都不足以解她心頭之恨。
    默然繞過屍山，大家繼續往前走。
    杜鶯時，“我怎麽覺得涼嗖嗖的。”
    常勝，“一座屍山堆在那裏，能不涼嗖嗖的麽？”
    花悅容，“不對，是前麵來的風。”
    她這樣一說，大家都察覺到了，是有風，陰風陣陣，屍臭味淡了，卻多了另一種臭味。
    杜鶯時捂著鼻子，“穆邀烈平時把自己收拾得一塵染，還以為他有潔癖，怎麽在這種地方待得下去？”
    花悅容，“他那都是表麵文章，內裏汙濁邋遢，見不得光的。”
    燕雲恒噓了一聲，攔住了大家。
    前麵出現了兩點盈盈的綠光。
    常勝小聲道，“那是什麽？”
    沒有人知道那是什麽，手裏的火折子完全照不了那麽遠。
    杜鶯時，“過去瞧瞧。”
    “不可，”花悅容拉住她，“這洞裏的古怪太多了，小心些。”
    突然一陣勁風襲來，陰寒惡臭，熏得大家往後退了幾步。一聲巨響，“啪！”像什麽東西狠狠抽打在地麵上。
    常勝將火折子往地上一照，一條黑乎乎比腿還粗的東西迅速的收了回去。
    杜鶯
    時駭然道，“是什麽呀？”
    燕雲恒，“是蛇。”
    杜鶯時，“不會吧，哪有這麽粗的蛇？”
    花悅容想起穆邀烈臉上的花紋，和青黑的膚色，心倏地一沉，“或許真的是條蛇。”
    黑暗中，傳來鐵鏈拖地的聲音，綠芒大盛，惡臭撲麵。
    燕雲恒，“大家小心，退後！”
    他舉著火折子一照，果然一隻碩大的蛇頭出現在半空，猩紅的信子直直朝他們卷過來。
    杜鶯時一聲尖叫，“媽呀，好惡心！”邊說邊放了一箭。
    那蛇信反應很快，居然卷住箭，也不知用了什麽法子將箭斷成兩截，從半空扔下來。
    花悅容，“找找牆上有沒有油燈，把燈點著，蛇怕火。”
    幾個人分頭去找，果然有油燈，三四盞燈全部點燃，燈火搖曳中，大家終於看清了那條蛇的模樣。
    如果說剛才他們看到的是一座屍山，那麽現在在他們麵前的則是一座蛇山。整座山隻有一條蛇，比盆還大的蛇頭高高昂起，兩隻比杯盞還大的眼睛閃著綠光，蛇身一圈圈盤踞著，一條極粗的鐵鏈穿過蛇身，將它鎖在此處。
    大家目瞪口呆，這是一條巨蟒。
    巨蟒似乎很惱怒，吐著蛇信嘶嘶作響，蛇頭猛的衝過來，常勝舉劍去刺，蛇身堅韌無比，劍劃過一道印子，卻刺不破皮肉。
    燕雲恒道，“不必同它費力氣，往後些，它夠不著咱們。”
    果然，蛇頭還沒夠著他們，就被鐵鏈絆住了。巨蟒很生氣，拚
    命搖著身子，穿著鐵鏈的地方很快被搖得血肉模糊，有綠色的液體流淌下來，惡臭的味道更明顯了。
    杜鶯時捂著鼻子，“別搖了，好臭啊。”
    花悅容，“這蛇與穆邀烈極有淵緣，留它不得。”
    常勝，“如何殺？它跟穆邀烈一樣刀槍不入。”
    燕雲恒，“別急，它夠不著咱們，還有時間想辦法。”
    杜鶯時拿箭射巨蟒，東射一支，西射一支，逗它玩，巨蟒更怒了，身子猛的騰起，生生把鐵鏈從山體中扯出兩寸，蛇頭猛的砸下來，蛇信差點就觸到杜鶯時了，嚇得她連連後退。
    花悅容皺眉，“別惹它，消停會。”
    杜鶯時吐了吐舌頭，走到岩壁邊去拔燈芯，踢了踢牆邊的一隻箱子，“這裏頭是什麽？”
    大家圍過來，燕雲恒用劍挑開箱蓋，裏頭是幾個油紙包。他小心翼翼打開，發現油紙包的是十來個圓圓的鐵球。
    花悅容，“這是什麽？”
    燕雲恒拿了一個放在鼻下聞了聞，“硝石的味道。”他靈光一閃，“可以對付巨蟒了。”
    花悅容也想到了，“是火藥。”
    燕雲恒點點頭，“穆邀烈每次用來脫身的就是這東西。你們都出去，剩下的事我來做。”
    “不行，太危險了，”常勝，“我來，你們都出去。”
    杜鶯時，“這東西炸起來太快，而且在山洞裏，弄不好把咱們全埋了，誰留下都有危險。我有個主意，把那些鐵球綁在一起，咱們退遠些，我
    射中它們不就行了。”
    燕雲恒，“行是行，但鐵球離巨蟒太遠，殺傷力不夠。用箭射，不如直接擲。一個恐怕不夠，至少得兩三個。”
    花悅容打量著山洞，“我覺得，不如把整個山洞都毀掉，再也不能為穆邀烈所用。鶯時和常勝，你們元氣大傷，跑不快，不能留下來，出去的時候沿著洞口方向布幾個鐵球，等你們出了洞，我和燕雲恒開始行動，憑我們的輕功，不至於送命。”
    燕雲恒看花悅容一眼，有理有據，分析到位，讓人無法反駁。雖然他不想讓花悅容涉險，但從大局來說，這是最佳方案。
    花悅容，“看我做什麽？你有意見？”
    “沒有，”燕雲恒笑道，“聽從娘子吩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