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6火燒薑雲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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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聲音不大,但聲聲入耳,字字清晰,眾人如臨大敵,紛紛四處尋望。
地方不大,除了樹木雜草就是水潭,躲不了什麽人。聽雪用新打的彎刀將四周過人高的雜草一骨腦全割了,杜鶯時則朝水潭裏射箭,咻咻——長箭入水,帶起些許水花,箭沉下,羽又浮出水麵,一無所獲。
花悅容執劍,驚猶未定,這麽多人,居然聽不出穆邀烈的聲音來自何處?
燕雲恒與她並肩站立,緩緩抬頭往上看,峭壁白霧嫋嫋,影影綽綽,什麽都看不清。
封瞎子站在一棵樹下,眸子黯淡無光,耳尖卻在微動。少傾,他抬手往上指了指。
花悅容抬頭看,隻看到一片蒙蒙霧氣。
杜鶯時破口大罵,“穆邀烈,老妖怪,鬼鬼祟祟躲什麽,沒臉出來見人麽?”
聽雪也罵,“分明是個六旬老翁,偏要扮成年輕兒郎,難怪躲著不敢見人。”
穆邀烈沒理會她們的話,卻說,“我道貴妃的故人是誰?原來是你,封固,你竟然沒死,。”
封固,“你都沒死,我自然不會死。”
“既然苟且偷生,就該安份,這樣才能長久的活下去,但你不該壞我的事,讓公主和我反目成仇。”
封固冷笑,“我不過是問侯一下故人,怎麽就壞了你的事,西蘇還好麽?”
“西蘇與你無關,”穆邀烈一改往日溫和的語氣,嗓音透著陰沉,“你該死。”
燕雲恒立刻道,“保護封前輩。”
常勝衛俊
執劍護在封固左右,單靖則攔在他前麵。
但穆邀烈久久沒有動靜,也沒再說話。
花悅容直覺聲音來自上方,她不停的在峭壁上搜索穆邀烈的身影,卻被白霧擋住視線。一陣風吹來,吹散了霧氣,她終於看到站在一處懸壁上的穆邀烈,還是一襲白袍,模樣卻不似從前那般溫潤儒雅,臉色陰沉,眉宇間透著戾氣。
他負手而立,並沒有任何動作,隻是以一種睥睨的姿態,靜靜的看著他們。
見底下如臨大敵的樣子,勾著嘴角,泛起一絲冷笑,“兩位將軍,一位禁衛統領,將你護在中間,封固,你好大的排場。”
花悅容目測了一下雙方的距離,隔這麽遠,穆邀烈要對封固動手,幾乎不可能,但他行巫道,卻不可不防。
燕雲恒也納悶,不知道穆邀烈要如何對封固下手。他握緊手中劍,腦子裏飛快的思索著,突然一個激靈,想到了什麽……
峭壁上,穆邀烈開口道,“封固,我數三聲,你自行了斷吧。”
花悅容,“你在說笑話麽,封前輩憑什麽要聽你的?”
穆邀烈微微一笑,“憑他女兒在我手裏。”
花悅容心一沉,難怪他有持無恐……
封固,“雲裳在哪?我要見她一麵。”
“割了喉,我讓你見。你是巫醫,應該知道就算割了喉,也不會立馬斷氣,能讓你們父女打個照麵。”
“……”
“不想死?”穆邀烈怪笑一聲,對花悅容道,“我兒瞧
,人性皆自私,哪怕為了嫡親的女兒,也不願赴死。旁人的命,哪有自己的命要緊,活得再不如意,也是想苟且偷生的。”
他踱了兩步,將旁邊一個木架子翻轉過來,薑雲裳赫然就綁在那架子上。
“看到了吧,”穆邀烈對她道,“小時候,你爹不肯養你,長大了,你爹不肯救你。”
薑雲裳嘴裏塞了東西,說不出話,隻是靜靜的看著封固。
封固眼看不見,但他知道女兒就在這裏,“雲裳,別怕,爹一定會救你的。”
“說的好聽,”穆邀烈冷冷道,“既然想救她,為何還不去死,隻有你死了,她才能活。”
“封叔別聽他的,”花悅容大聲道,“他是騙你的,你死了,他也不會放雲裳。”
穆邀烈,“我兒是這麽想的?”
“你想用雲裳交換我,你要的是我。”
“我兒說對了一半,”穆邀烈道,“我確實需要你,但不用薑雲裳交換。”他看著封固,“我給過你機會了,你沒有珍惜。”
眾人隻看到他手輕輕動了一下,薑雲裳的身下燃起了火,原來那木架下是一堆柴火。
“住手!”花悅容喊道,“別胡來,你提條件。”
“我要封固死,他自己動手,或者你們動手,壞我事的人,不配活在世上。”
封固看不見,急得額上青筋直跳,“他做了什麽,他對雲裳做了什麽?”
沒有人回答她,火剛燃,還未觸及她的腳,但那是遲早的事。
花悅容
不可能殺封固,更不可能眼睜睜看著薑雲裳被燒死,她心很亂,怎麽辦,怎麽辦?這麽高的峭壁,他們上不去,如果繞路上去,隻怕到達的時候,薑雲裳已經化成了灰。
燕雲恒,“找找有沒有堅固一點的樹藤……”
“不會有那些東西的,”穆邀烈道,“這地方是我精心挑選的,再好的輕功也上不來,若是繞路,嗬,那就燒得隻剩一捧灰了。”
封固聽明白了,“你放火燒雲裳?穆邀烈,你殺了紅蓮,現在還要殺她的女兒?你這個畜生,會下阿鼻地獄的,你要用我的命換雲裳,好,隻要你放了雲裳,如你所願,不然我怨氣橫生,做個怨鬼纏著你……”
火在腳下漫延,薑雲裳無動於衷,聽到封固的話,卻慌了神,拚命的掙紮,唔唔的叫著。
花悅容朝衛俊使眼色,示意他看緊封固,“封叔,他是騙你的,千萬別上當。”又朝薑雲裳喊,“雲裳放心,我不會讓封叔有事的,你再等等,我一定會來救你。”
話是這樣說,可她知道,上不去。隻盼著突降一場大雨,將火澆滅了才好。
杜鶯時嚐試著往上麵射箭,可峭壁上有突出的岩石擋著,除非箭能拐彎,否則射不上去,就算射上去了,憑穆邀烈的身手也能躲開。
花悅容打了聲響哨召來飛雪,摸摸它的頭,指著穆邀烈的位置,“我要去那,做得到嗎?”
飛雪打著響鼻,似乎在點頭。
花悅
容沒有旁的辦法,隻能一試,她跨上馬,往後退了十來步,一揚韁繩,“走!”
飛雪刨著蹄子,矯健的身軀乍然躍起,飛踏在岩壁上,蹭蹭跑起來,卻終究後勁不足,摔了下來,眾人驚呼,燕雲恒躍起,接住花悅容,而飛雪落在潭水中,撲騰了幾下,遊上岸來。
薑雲裳足下的火已經燒起來了,豔豔的火光映著她冷白的臉,她並不害怕,也不恐懼,隻是看著底下的人,目光從他們臉上一一掃過,有不舍,有留戀,也有視死如歸的安詳。
這神情深深刺痛了花悅容,她的臉色變得蒼白,瞳孔慢慢放大,烏黑的眸子隱約閃爍著金芒,她微微發抖,渾身的血液在急劇飛竄,骨骼錚錚作響,好像有什麽要破土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