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條狹長望不到頭的荒涼地帶上，不知是什麽生靈使用的巨大兵刃被打斷了，一截消失不見，一截倒插在地麵上。
    因為太過龐大，以至於讓張大川第一眼看去時，誤以為那是一座青銅色的大嶽。
    最後才發現，那其實是一塊兵器殘片。
    那傾斜向上、有數道埡口的“山脊”，其實是兵器的鋒刃。
    其上所覆蓋著赤紅色“鏽跡”，實則是當年戰鬥之時遺留下來的血跡暗斑！
    而那些毫無規則的埡口，很明顯是被敵人兵器所砍出來的豁口。
    帶著極具震撼的心情，張大川緩緩朝著那塊兵刃殘片飛去，等到臨近之時，一股令人心悸的威壓便陡然降臨。
    寒風吹拂，拭去了眼前那龐大青銅戟殘片上的塵埃，歲月滄桑的古老痕跡映入張大川眼簾。
    古兵鋒芒仍在，隻是內蘊的兵魂器靈已經消亡。
    那令人心悸的威壓，是兵刃上所殘留的道痕所致，那是一種非常頑強的戰意，其所遺留的道法刻痕，甚至讓牤牛戒內的墨淵劍都受到了感染，在輕輕錚鳴。
    “轟！”
    就在張大川打算仔細觀摩一下那青銅戟殘片上的道法紋絡時，突然間，右前方遠處傳了一股可怕的波動。
    有人在戰鬥！
    張大川臉色微變。
    他感受到了不止一撥人的氣息，但距離很遠，若非對方戰鬥的餘波擴散過來，張大川的神識很難感知到那麽遠的距離。
    “剛進來就發生了鬥爭，看來，這場試煉，暗流湧動啊。”張大川心中暗道。
    他的神識如同蛛網般蔓延出去，小心地探查著四周，尋找安全路徑。
    不一會兒，張大川便登上了一塊巨大的石碑。
    碑體不知由何種材質的祭煉而成，冰涼刺骨，散發著懾人的寒意。
    站在石碑頂端朝著遠處眺望，遠處是一片無邊無際、散發著暗紅與昏黃光澤的廣袤荒原。
    一種恢弘、古老、悲涼而又壯闊的氣息，撲麵而來。
    如同一位沉默巨獸的皮膚，死寂中潛藏著令人心悸的不安，虛空中彌漫著的那股荒涼氣息愈發濃鬱。
    隱約間，張大川感覺自己的真元運轉都受到了影響。
    “此地不宜久留。”張大川心中凜然。
    他從石碑躍下，身形如一片落葉，輕飄飄地落向暗紅色的大地。
    在離地三寸，還沒有跟地表上那些砂礫接觸的時候，便有微弱卻尖銳的刺痛感順著腳底傳來。
    張大川頓時皺眉。
    “此地戰死者的凶煞氣，曆經萬古，竟還沒有徹底散去麽？”
    “如此……會不會還有某些殘存的殺念或者道法在延續？”
    念及至此，他迅速收縮自身神識，同時撐開真元屏障，小心翼翼的感知著周圍的每一寸地方。
    方圓十丈之內，更是任何一縷氣息的流動，都不能逃過他的感應。
    沒辦法，古往今來，死在這片帝墟之中的修士，幾乎都是金丹境以上的強者，一旦真有什麽道法殘餘，那威力絕對不會小。
    所以他不能有絲毫大意。
    繼續前行，翻越數裏之地，繞過一座橫亙在地平線上的殘破巨鼎後，眼前的景象便讓張大川微微眯起了眼睛。
    前方，數具龐大的白骨架半掩在暗紅色的土壤中。
    這些骨架大得超出了正常生物的範疇，而且形態各異。
    其中有的骨架上，肋骨如拱橋，折斷之處卻布滿裂痕，也不知道是被何種恐怖的力量所摧毀；
    有的骨架卻是一眼便能看出屬於鳥類飛禽，散落在周圍的那些翼骨碎片，隨便拚裝一下，都能看出其生前所擁有的數十丈翼展。
    也有一些是人形骨骼，哪怕半截身子掩埋在砂礫之下，僅僅是裸露在外的身軀，也能高達數丈。
    這些骸骨都有一個共同的特質——
    外表晶瑩，不染塵埃。
    即便死去了不知多少歲月，依舊散發著令人膽寒的威壓。
    很顯然，這些骸骨不是上古異種，就是強大的人族修士所遺留。張大川深刻懷疑，他們在生前的實力恐怕都遠超尋常聖人。
    甚至有可能是傳說中的大聖那一類的存在。
    不過，最吸引張大川目光的，並非是這些晶瑩骸骨的本身，而是在這些骸骨上麵，或著是骨架周圍的虛空中，那些若隱若現、將空間都變得扭曲的微弱道痕熒光。
    他從裏麵感應到了某種天地法則的波動。
    “是當年戰死在此地的那些生靈所遺留的生前道法麽？不知能否借此為引，感悟到新的一種天地法則……”
    張大川生出一絲希冀。
    他小心翼翼地靠近其中一具相對較小的獸骨，在頂著周圍骨架強大威壓的情況下，勉強走到了距離其三丈左右的地方。
    而後，張大川的掌心光芒一閃，一柄下品靈器級別的長刀被他從牤牛戒中取了出來。
    這是當初在地球上抵禦妖族入侵時，從那些妖兵妖將的手中取得的戰利品之一。
    因為品級較低，身邊的人也用不上，所以便躺在了他的牤牛戒中吃灰。
    此刻取出來，是為了用這件靈器，試探一下前方獸骨。
    如果這些骨架隻是殘留著部分道法，沒有危險的話，那他就可以嚐試在此地悟道，看能不能從這些遠古遺骸上麵領悟一些東西了。
    然而，想法很美好，現實卻比較骨感。
    就在張大川手中的長刀刀尖即將觸碰到那具獸骨的口中利齒時，刹那間，“嗡”的一聲——
    仿佛觸動了某種開關，隻見那原本平靜的獸骨頭顱上，空洞的兩個眼窩之中，毫無征兆地亮起了兩點猩紅光芒。
    緊跟著，一股暴虐、混亂的殘存殺念驟然釋放了出來，化作實質的衝擊波，無聲無息的擴散開來。
    “哢嚓！”
    近在咫尺的那柄下品靈器，連一絲抵抗都無法做出，僅僅劇烈震動了片刻，便在那猩紅眼眸的洞射下寸寸崩斷，化為了齏粉！
    與之一同湮滅的，還有周圍數丈之內的土地。
    那些砂石、瓦礫、殘垣斷壁，全都在一瞬間被削低了將近半米的高度！
    好在張大川早有準備，在異變發生的瞬間便抽身後退，倒是沒有受到波及。
    可望著眼前這一幕，臉色卻難掩凝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