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可能，怎麽會呢……”
    蔣肅看著桌子上那張紙，雙手不斷顫抖，卻怎麽都不敢拿起來確認。
    仿佛隻要沒看到，他就還能繼續欺騙自己。
    但鞏雅的話，撕破了他最後一絲心理防線。
    “我不知道梁思懿死之前有多麽絕望，我隻知道，她發現自己懷孕後很開心。”
    “她還向檢查的醫生分享了喜悅。”
    “她對醫生說，她快要結婚了，如果她的未婚夫知道這個消息的話，一定會很開心的。”
    “但她想要給對方一個驚喜，所以決定在婚禮當天，再告訴你這個消息。”
    “如今，離你們結婚的日子隻剩下了不到十天，她卻再也不能親口告訴你這個消息了。”
    “不過由我來告訴你，也是一樣的，你覺得呢？”
    怎麽可能一樣呢？
    蔣肅差一點兒，就可以擁有老婆孩子熱炕頭的幸福生活，但這一切，都被他的初戀毀了。
    而他，也是幫凶……
    “思懿，對不起……”
    蔣肅淚流滿麵，終於知道後悔了。
    他知道戚檀的存在，自然也知道，人死之後，是會有靈魂的。
    隻是人一般看不到鬼魂。
    他無法想象，自己背棄信仰，為了掩蓋初戀的罪證，給梁思懿分屍棄江的時候，對方的靈魂會有多麽絕望和痛苦。
    深愛的人一直對初戀念念不忘也就算了，如今還為了初戀，讓自己和孩子連個全屍都保不住。
    可現在說什麽都晚了。
    他把愛自己的梁思懿弄丟了，永遠也找不回來了……
    之後，蔣肅承認了自己的所作所為。
    但因為他不是直接致梁思懿死亡的凶手，最後被視為幫凶，再加上他的身份，將會從重處罰。
    而蔣肅的初戀卻怎麽都不願意承認，最後告訴警察，隻要讓她和蔣肅見一麵，才願意考慮是否坦白從寬。
    就這樣，蔣肅重新見到了自己的初戀。
    初戀仿佛沒有看到蔣肅蒼白的臉色和憔悴的模樣，急切地暗示著他。
    “蔣肅，我一直都愛著你，從來沒有改變過主意。”
    “隻是命運太過弄人，我們不得不分開，但不管分開多久，我都會愛著你，不管是老去還是死亡。”
    “我知道，你對我也是一樣的。”
    “我沒想過要傷害梁思懿，隻想著和平解決，可我沒想到，你竟然會為了和我在一起，而對她……”
    初戀佯裝欲言又止，但她話裏的意思很明顯。
    她想讓蔣肅承認，是蔣肅自己為了和初戀在一起，才殺了梁思懿。
    這樣，初戀就能把自己摘出去。
    她相信，憑借蔣肅對自己的喜歡，一定會懂得自己的暗示，乖乖替自己承擔過失殺人的罪行。
    但讓初戀失望了。
    或許是梁思懿帶著他的孩子，如此悲慘的死去，讓蔣肅發現，原來他最愛的人竟然是梁思懿。
    所以蔣肅對初戀，已經徹底沒有了感情濾鏡。
    以至於蔣肅在這一刻清晰地意識到，初戀的為人是那麽的自私、卑劣，連梁思懿的一根手指頭都比不上。
    他特別後悔，自己竟然會因為這麽一個惡心的女人，讓他心愛的女人連個全屍都沒有留下。
    因此，蔣肅又怎麽會按照初戀的暗示，乖乖幫她頂罪呢？
    蔣肅冷冷一笑，將自己知道的事情全部托盤而出。
    初戀驚呆了。
    直到因為肇事逃逸，過失致人死亡，故意隱瞞犯罪事實等罪名，被判二十年有期徒刑的時候，她還是不明白，為什麽蔣肅突然不愛自己了。
    明明她之前一個電話，就可以讓蔣肅背叛信仰，為她遮掩……
    多年以後，蔣肅出獄。
    他想找到梁思懿的父母，照顧他們，為自己贖罪，但梁思懿的父母根本不願意見他。
    而蔣家的其他血親，也因為蔣肅的連累，丟工作的丟工作，被處分的被處分，更是看他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
    明明他是警察，有著光明的未來，卻為了一個女人，斷送了自己的前程，還連累了蔣家的其他人。
    這讓那些無辜的人，怎麽能不恨他呢？
    饒是蔣肅的父母，也沒有辦法化解仇恨。
    蔣肅隻能一個人遠走他鄉，獨自生活。
    他日日夜夜懷念著梁思懿和他們未曾出生的孩子，還曾幻想過，若是那場車禍沒有發生的話，他的生活會是如何的幸福。
    但這個世界上沒有後悔藥，他隻能在悔恨中度過每個日夜。
    直到晚年，他被確診肝癌，臨死前，蔣肅覺得自己必須要為梁思懿做些什麽，這樣到了下麵，才好意思和梁思懿和自己的孩子主動打招呼。
    於是他費盡心思，找到了已經出獄的初戀。
    在對方似不敢置信又似懷念的眼神中，將水果刀刺進了對方的心髒。
    當確定初戀死亡後，蔣肅又將水果刀劃向了自己的脖子。
    “思懿，我來找你和孩子了……”
    蔣肅抱著期待的心情赴死，可是當他來到地府，卻沒有看到想要見到的人。
    “梁思懿呢，我們的孩子呢？她們不在這裏嗎？”
    蔣肅隨便逮住一個人，就開始瘋狂地詢問。
    可那個鬼隻是個普通鬼，怎麽可能知道梁思懿是誰。
    最後還是驚動了上麵。
    有個穿著西裝的白衣帥哥，居高臨下看著瘋狂的蔣肅，嘴角露出了一絲嘲諷。
    “我認識你蔣肅，也知道梁思懿是誰，她是你的未婚妻對嗎？”
    “可惜啊，她不想見你，帶著自己的孩子早就去投胎了。”
    “你知道她投胎之前說了什麽嗎？她說，她不愛你，也不恨你，隻是希望……”
    “以後無論投胎多少次，都不要再見到你了。”
    無愛也無恨，不想再見到他……
    意識到這一點後，蔣肅無法接受，可無論他用盡任何辦法，都沒辦法再次見到梁思懿後，終於放棄了。
    地府無人注意的角落，一個靈魂放棄了自我，選擇了魂飛魄散。
    白無常聽說後，也隻是淡淡笑了笑。
    現在後悔了，早之前幹嘛去了？不過……
    以後還是不要多管閑事了，不然被小閻王發現，他摸魚偷偷看過她直播，給他增加工作量那可就不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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