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導科的辦公地點不在總部，在一處大宅子裏。
    確切的說是府邸，占地麵積很大，圍湖而建，在帝都屬於關起門來就是風景，打開門收的起門票的那種。
    據說是前朝某王爺的府邸，在幾經轉手之後，現在作為督導科的辦公場地。
    按照朱科長的話說，督導科必須得離遠點，否則天天都是評理的，沒準還得挨揍。
    “別看督導科幹的都是得罪人的活，但辦公地點絕對是一流的，看這些垂楊柳，全都有幾百年的曆史了。”
    “看這房子，全都是以前留下的，還有這鳳鳴湖，這風景簡直絕了……”
    風景的確不錯，但走進來之後給人一種冷颼颼的感覺。
    盡管冬天的帝都很冷，但這種冷颼颼不一樣，是一種感覺上的冷，或者說陰。
    古宅、古院，還有古井之類的東西，散發著泥土掩埋下的陰冷。
    “馬科長，這是你們督導科的新人。”
    “雷震，這是督導科的馬科長，你的頂頭上司。”
    不遠處的房間裏走出個身著製服，身形削弱的男人。
    大概五十多歲，一張臉黑沉沉的，看過來的眼神充滿審視的意味，仿佛雷震三個人全都是嫌疑犯。
    “馬科長，你比上次精神多了，簡直是龍馬精神，容光煥發，鶴發童顏，精神百……”
    朱科長閉嘴了，因為馬科長冷冷的盯著他。
    那目光充滿了陰冷的氣息，想誇都誇不出來了，隻能訕訕一笑。
    “雷震，我不管你走的什麽關係，既然來了督導科就要服從督導科的命令。”
    “我知道你在魔都做的事，不做表態，但以後在帝都絕對不行。”
    開門見山。
    我知道你是誰，也知道你幹過什麽事，但這裏是督導科。
    來到我的一畝三分地，就得聽我的話。
    開場白大概就是這麽個意思，看得出來馬科長的作風，估摸著在秘安局也是個茅坑的石頭。
    “我有具體任務嗎？”雷震問道。
    “整理檔案。”馬科長冷聲道：“從明天開始，所有檔案重新整理一遍，進行細致歸類。”
    “整理檔案？”
    “讓我師傅整理檔案？你是怎麽想出這一招的，我師傅是整理檔案的人嗎？”
    秦王先表示不服氣。
    先不管對方給不給好臉，讓整理檔案算哪門子事？
    “好。”雷震點頭。
    答應的很幹脆，一點都不在意幹雜活。
    “師傅，整理檔案是……”
    雷震抬手打斷秦王的話，因為他來這裏就是要整理檔案的，這是來之前南哥跟自己說的。
    這裏是督導科的地盤，同時也是總部封存檔案的地方。
    整理檔案，倒不如說是熟悉檔案。
    “但是明天不行。”雷震說道：“明天一早我要去看望舒老，後天準時過來。”
    “幫我向舒老問個好。”
    馬科長依舊黑著臉，轉身朝房間走去。
    “馬科長，還有個事。”
    “說。”
    聲音依舊陰冷，連身體都不轉過來。
    “我有執法權嗎？”
    “你有證件嗎？”
    扔下這話，馬科長進屋。
    .
    有證件就意味著擁有執法權，不管在任何情況下，持著督導科的證件就可以執法。
    “特權部門，特權部門。”朱科長笑道：“震哥兒，馬科長就這樣，時間久了你就會發現他其實比想象中更苛刻，嘿嘿嘿。”
    “我喜歡苛刻的，這種人通常正直。”
    “對對對，震哥兒就是正直的人，眼裏揉不得一粒沙子，都說梅花象征品行高潔，用在你身上實在太合適不過……”
    又開始誇人了，好在雷震已基本免疫。
    “帶你熟悉下地方？”
    “來，咱們圍繞著湖繞一圈，我跟你細細講解。”
    “……”
    也許是收了煙酒，朱科長帶著雷震參觀督導科，還不忘像導遊一樣進行講解。
    “這塊石頭就有來曆了，據說敲擊這塊石頭可以發出鳳鳴聲。你再看它的形狀，像不像展翅高飛的鳳凰？因為這塊石頭，所以這個湖叫鳳鳴湖……”
    朱科長唾沫橫飛的講解，帶著雷震來到府邸深處。
    “這裏是新建的，最早的時候是主人的臥室，但十多年前因為年久失修垮塌了……”
    “這邊是督導科的圖書館，雖說是圖書館，其實跟個小型博物館差不……震哥兒？”
    朱科長發現雷震站在原地，死死盯著眼前新建的仿古房間，額頭青筋暴起，死死捏著拳頭。
    疼！
    雷震感覺腦袋劇痛，他看到了火。
    眼前全是火光，一個人影發出絕望的聲音。
    接著大梁砸下來，人影伸出手狠狠往前一推。
    哐當！
    大梁落下，把人砸在裏麵。
    就在這一刻，雷震看到了對方的臉，雖然不清晰，但是跟機場看到的女人一樣。
    “噗通！”
    雷震重重坐在地上，仿佛被對方推倒。
    “師傅，你怎麽了？”
    秦王趕緊把雷震扶起來，不知道師傅這是怎麽了，好端端的一屁股坐在地上。
    “沒事……”
    雷震死死按著腦袋，費力的掏出香煙點上，大口大口的抽起來，緩解頭痛。
    “震哥兒就是震哥兒，身體就是好，雖然摔倒了，但摔的姿勢依舊……要不我先走了？有事隨時可以找我，不用送了，我打車……”
    朱科長在秦王狠戾的眼神下，趕緊轉身走人，因為再不走就要挨揍了。
    “師傅，您是怎麽了？”秦王焦灼的說道：“我帶你去醫院檢查檢查。”
    “沒事，就是突然有點暈。”雷震發出幹澀的聲音。
    他不是暈，而是下意識的坐倒在地，仿佛被大火裏的女人推出來似的。
    不完整的記憶裏都有這個女人，盡管雷震不想承認，但這個女人很有可能是自己這個世界的母親。
    我到底是誰？
    失去的記憶究竟經曆了什麽？
    雷震麵色慘白，大口大口抽煙。
    “走吧，回酒店。”
    “是，師傅。”
    扔掉煙頭，雷震大步走在前麵。
    等出了督導科大門，坐進車裏之後，整個人癱軟在後座，心髒瘋狂跳動，大口喘息。
    足足過了五六分鍾才緩過來勁。
    機場，有記憶碎片；國賓館，有記憶碎片；督導科，也有記憶碎片。
    這不是偶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