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5章 詭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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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5章詭貓
平麵的世界忽然鼓了起來,關玄白和何許好像兩個紙片人一樣,波蕩搖擺著站起來。
一開始還是沒有厚度的一片,站起來之後,就已經變成了正常的狀態。
隨後是那些秘靈怪異。
張青相反倒是最後一個。
張局觀察了一圈,秘靈怪異們正在努力運轉【清心咒】,褪去身上的邪異汙染。
但關玄白和何許則都是一副若有所思的樣子,甚至沒顧上過來詢問張青相,剛才究竟發生了什麽。
張青相心中讚歎,果然是上一世的“絕代雙驕”,這天賦、這意識的確冠絕當代。
二維世界走一遭,他倆想必是都有了不少的感悟。
他們跟在張青相身邊,未來的成就必定會超過上一世。
但這二位上一世都已經踏入了【真神】的層次,還有可以超越的餘地嗎?
張青相也不知道。
張青相也沒有去打擾他們兩個,他們此時想得越多感悟越多,對他們的益處也就越大。
張青相轉向了那些秘靈怪異,陳勝何施展【清心咒】的效果最明顯,她的身形已經逐漸從鬼藤中脫離出來。
但是另外五位,不管怎麽催動這秘術,也隻能讓他們的麵孔上,“人”的因素增加幾分。
張青相走過去,五指張開向下一按,【清心咒】發動。以【統禦境】三階的實力,但凡還有一絲恢複的可能,也該兌現了。
陳勝何噗的一聲和鬼藤徹底分離,她雙腳站在地上,又一次感受到用腳走路,激動地熱淚湧出眼眶。
但是另外那幾位,仍舊還是和秘靈融合的狀態。
五人沉默不語,有兩位痛苦的閉上了眼睛,綠色的淚水從眼角滑落。
張青相歉意道:“我來晚了。”
五人中,那位原本就是三階的探員——和柏樹融合的那一位——勉強扯動了下嘴角,似乎是想露出一個笑容,但看上去卻比哭還難看:“不怪你。”
“這是我們的命運啊……”
張青相心裏罵了一句,狗屁的命運,都是常宏力父子的罪孽!
柳樹就地坐下來。
他的根須就像是他的腿,盤腿坐在地上的樣子頗有幾分滑稽,但在場沒人笑得出來。
柳樹說道:“也無所謂,現在這個樣子似乎也沒什麽不好的,我還是六階了呢。如果還是人身,現在最多也就是三階。”
柳樹本來是個很年輕的小夥子,喜歡玩遊戲,他用一根柳枝撓了撓自己的耳朵眼:“喂,你們是能把手機借我玩玩,我的在戰鬥中打壞了,四個多月了,我都沒打過一把,手癢了。”
他的每一根枝條都在扭動,向大家表示,他癢得厲害。
張青相把自己的手機遞給他,柳樹飛快開了一把,他多了很多隻“手”,操作簡直無敵,在遊戲裏大殺四方。
可他是個單身漢,變成了現在這個樣子,可以隨遇而安。
柏樹和另外兩位都已經結婚了,柏樹還有兩個孩子。
他們怎麽可能用現在的狀態,去跟家人相處?
陳勝何怔怔的望著周圍的山林,然後深深鞠了一躬:“是我連累了你們……”
她的兩位同伴都犧牲了。其中一位還是為了掩護他們,留下來狙擊那強大的波動神秘而死的。
此時她再想起在北江局中,何許求張青相出手,卻被自己倨傲的拒絕,自己還惡心張青相,說他要來搶功勞,一時間愧疚懊悔的無以複加。
張青相一直等眾人的情緒都平複了一些,才問道:“那東西和你們玩什麽遊戲?”
柏樹代表大家回答:“我們被常天虹背叛,雖然和秘靈融合成為了怪異,但我們仍舊是不願意傷害任何人。
那怪異看出了這一點,便跟我們做了一個約定:它不會強迫我們去做違背我們意願的事情。我們要做的隻是守住本心。
如果我們自己堅持不住,最終墮落了,這場遊戲當然就是它贏了。
它認為自己一定會贏,就看我們能堅持多久。”
“一開始我們的確很有信心,甚至多次謀劃,想要反殺了它。
可是後來我們清醒的時候越來越少,有好幾次,我們都無法忍受本能地那種嗜血,衝到了封鎖線後麵,要對自己的同事下手。
還好每一次在最後關頭,我們都忍住了。
不過就在陳勝何他們來之前,我們真的已經到了極限了。好在陳勝何他們進來,其實是分散了那怪物的注意力,我們的壓力減輕了一些,保留了最後一絲清明,才能聽到你的【清心咒】,配合你反殺了那怪物。”
柏樹說完,也問道:“那東西……到底是什麽?”
“它是一種特殊結構的能量體,”張青相說道:“你可以將其理解為一種特殊的波動。它應該是上一次神秘場景降臨的主宰,在神秘褪去後,留在真實世界中的一道意識。”
這個解釋起來就很複雜。
首先這個神秘場景的主宰,至少也要達到真正的【主宰境】三階,才有能力切割一道自己的意識,留在真實世界中。
其次,一旦切割,本體就將永遠的失去這道意識。這是實實在在的力量損失,一般怪異們不會這麽做。
至於這位主宰為什麽要這麽做,線索太少,張青相目前也猜不出來。
“這東西統治了這一片山林,可以隨意將這裏的任何一種生靈轉化為秘靈。”
張青相三人一路上遇到的其他秘靈,都是這怪異轉化的小玩具。
“它的存在方式很特殊,在它的領地裏,它可以‘無處不在"。
所以我也找不到它的具體位置,隻能依靠你們——伱們和它之間能夠互相感應。”
“而這種存在方式極難對付,就像它臨死前說的那樣,即便是力量勝過它很多的職業者,發現了它也無法殺死它。
因為它就是一股能量、一道波動,它可以隨時通過任意方式逃離。
比如融入大地,比如在不同生命體之間飛快傳遞。
一般的職業者沒有能力限製它。”
這東西非常狡猾,但在陳勝何的主力秘物琵琶被打碎的那一條河穀中,它露出了一絲破綻。
因為它一直在暗中監視著張青相三人,當它發現張青相有【嗅空】這門秘技的時候,它提前一步清理了河穀虛空中的一切“信息”。
張青相本來還在猜測,這背後的怪異到底是什麽東西,這一絲破綻讓張青相幾乎可以肯定:能量體怪異。
即便強大腦波,也隻是能強烈幹擾這些信息。
隻有純粹的能量體,才能夠將這些“痕跡”,幹幹淨淨的擦掉抹去。
而後張青相遇到鬆樹的時候,用【竊聽心聲】連續多次竊聽,終於聽到了一絲鬆樹中融合的那位探員的一絲意念。
張青相大喜:探員們還在堅持,好樣的!
於是便立刻確定了接下來的戰術:找機會傳授【清心咒】,然後“裏應外合”揪出這個怪異,隨後將它拉入二維世界,它就跑不掉了。
可是這怪異舍得切割自己的一道意識,留在真實世界中,它究竟有什麽目的?
不查清楚這個,張青相心中不安。
“幾位跟我去一趟原市,我們有兩位高明的【醫師】,我想請他們給你們做一個徹底的檢查。”
柏樹很敏銳:“我們身體裏,還有什麽隱患?”
張青相便將自己的擔憂說了,柏樹點了下頭,巨大的樹冠嘩嘩作響,他答應配合檢查。一邊的柳樹忽然說道:“那怪異一直藏著一個地方,從來不讓我們發現,你應該去看看……”
柏樹疑惑:“藏?”
柳樹十幾根柳枝操縱著手機,殺得對麵一片哀嚎,它頭也不抬的說道:“露營地左邊大概六百米,有個小山洞。
但是咱們進來之後,我就從來沒見過這個山洞。
這個露營地我以前跟兩個妹子一起來玩過,我知道那裏有個山洞。”
張青相立刻道:“帶我們過去。”
柳樹仍舊頭也不抬:“等我打完這一把。”
張青相:?
柏樹幾十根樹枝,啪的一聲抽在柳樹身上,怒吼道:“馬上!”
“哦!”柳樹不情不願的直接退出遊戲,嘀咕著:“肯定要被隊友投訴啊……”
他起身來,帶著大家往那個山洞去了。
張青相三人進來的時候,沒有經過這裏,否則張青相應該能夠感應到,此地淡淡的虛空能量異動。
山洞隻有兩米高,深三米,站在洞口外一眼就可以看到底。
洞內有一團黑乎乎的東西,時不時的發出怪異的聲響。
柳樹驚呼一聲:“還有怪異!”
所有人都清晰的感受到,那一大團之中,散逸出來強烈的神秘能量波動。
陳勝何主動請纓:“我去看看。”
她對兩位同伴充滿了愧疚,對張青相則是無比慚愧,很想要有所表現,算是一種戴罪立功的心理。
但張青相抬手攔住了她。
張青相自己慢慢走進了山洞——山洞內忽然亮了起來,是何許舉著【火把】跟進來。
那一大團,乃是無數的樹葉、根莖、獸皮裹在一起。
張青相抬手放出了【無形至柔】,大片清水融入其中,便如庖丁解牛一般,將這一大團東西徹底分開。
何許驚訝無比:“這是什麽邪惡的神秘儀式嗎?”
裏麵裹著的是兩隻死貓。
一隻是華國的狸花貓,另外一隻則是英短。
兩隻貓保持著jiaopei的姿勢,但已經死去。
它們的屍體幹癟,毛發枯黃,原本像寶石眼睛已經幹枯,像兩顆葡萄幹,被同樣幹枯的視神經掛在空洞的眼眶裏。
英短是公貓,狸花是母貓。母貓的肚子鼓起來足有籃球大小。
這場麵,的確像是某種邪惡的儀式。
關玄白等人也跟了進來,就在這時,死貓的肚皮嘩啦一聲破了,一隻通體漆黑的小貓,誕生出來。
一股神秘能量呼的一聲向四周輻射而去,掀起了一片狂風。
“這是什麽情況?”柳樹在洞口張望,目瞪口呆的發問。
小黑貓蜷縮著,眼睛還沒有睜開。
張青相脫下衣服,小心翼翼的把小貓抱了起來。
“我明白那怪異切下一道意識,留在這裏的原因了。”張青相抱著小貓出來,道:“神秘場景降臨的那一刻,母貓正好受孕。”
“這種情況十分少見,這個時刻受孕的生命,可以作為神秘的載體。
那主宰切割了自己的一道意識,是準備借用小貓的身軀。
它占據此地,做了一些布置,催生小貓快速成長,然後借用小貓的身體,行走在真實世界。”
即便是切割下一道意識,以能量體的狀態存在,它在真實世界中,也是會被不斷削弱的。
它和五位探員玩的“遊戲”,實際上是借用了五人不斷對抗,所產生的情緒能量,來壯大自身,盡量維持自己的力量。
而它有了小貓這個載體,就不會再便虛弱,反而可以不斷闖入神秘場景,像職業者一樣修行增強!
這隻小貓是很特殊的秘靈,前途不可限量!
張青相想了想,回去送給小丫頭,她應該很喜歡這種毛茸茸的小東西。
哪個女孩子不喜歡?
柏樹問道:“那我們還需要跟您回原市嗎?”
張青相考慮了一下,道:“還是跑一趟吧,徹底做個檢查,你們也能安心。”
何許就偷笑,張局可真是拐走一個算一個,有什麽好東西、好人才,都往他的原市局劃拉。
但這次何許還真是錯怪了張青相。
張青相的確是像徹底做一個檢查,安心一些。
另外還替這五位探員考慮。去了原市之後,如果他們願意留下來,張青相舉雙手歡迎。
並不是為了壯大原市局,而是因為五人經曆這樣的大變,可能不願意用現在這個樣子去麵對曾經的舊友親朋,想要換個環境重新開始。
他們如果想回來,張青相也絕不是阻攔。
張青相抱著小貓,帶著眾人走出去。
警戒線外,姚安民和魏建恒等人,遠遠看到幾個巨大的樹人殺奔而來,也是嚇了一跳。
結果樹人裏麵狂奔出來兩個,一個抱住了姚安民,大叫:“叔啊……”
是柳樹。
另外一個用用根須凝聚成了一隻大手,拍拍魏建恒:“多虧了你小子啊,張局都跟我說了,我當初沒看錯,你果然是個好孩子。”
是首烏。
他在自己身上摸了摸:“我切一片給你,回去泡水喝,大補。”
魏建恒手足無措的拒絕:“不用不用……”
張青相笑道:“不用緊張,他們都已經恢複了神誌,現在算是一種特殊的職業者。”
張青相又跟姚安民說:“叫清理組來,把裏麵認認真真的清理一遍。”
紀導兩眼放光,在五位秘靈探員之間走來走去,看看這個、摸摸那個,然後被柳樹困住了腳脖子倒吊起來。
“你幹什麽呢?”柳樹質問。
紀導急忙道:“別誤會,我是導演!我想采訪你們一下,你們的故事特別的勵誌,我想寫進我的新劇本裏。”
柳樹嘿一下樂了:“你認識我的夢中情人嗎,柳煙?”
白淺暗中撇嘴,沒品味。
……
白文龍一直在跟總局溝通,商量新的北江局局長人選。
至於說張青相去處理露營地的事情,白文龍一點也不擔心。
張局一個人,站在北江局大門口,壓得他們四百多人不敢動彈之後,白文龍對張局的信心暴增,覺得這世上就沒有張局解決不了的神秘。
但他聽張青相講了此行的經過後,還是驚出了一身冷汗。
“換來任何一個人,這次都是送死。”
張青相道:“白組長,這邊的事情也處理的差不多了,我想先回去,那幾位被困於秘靈中的探員,我要帶他們回去檢查一下。”
“沒問題,收尾的工作我來做。”
張青相又去跟鍾飛宇梁樂樂道了下別。
鍾飛宇拉住他,說道:“那五位,你帶他們回去的意思我明白。我表個態,他們都是好樣的,是有功之臣,如果原市局那邊編製不夠用,安排不下來……”
鍾飛宇很仗義的拍拍胸口:“都給我們水東局,我保證解決!”
張青相笑罵道:“好你個老鍾啊,你分明想挖我的牆角,還說的這麽大義凜然!”
鍾飛宇笑嘻嘻的:“張局理解我們啊,你們嶺西局有你和老爺子坐鎮,我們水東省可是萬分期盼能擁有一位六階。”
他又開玩笑的說道:“要不我們把梁樂樂嫁給西門燁,從你們嶺西局換一位秘靈探員?”
梁樂樂在一邊大嗔:“局長!”
鍾飛宇怏怏:“女大不中留啊,反正你早晚也要嫁過去。”
張青相道:“我會問他們五位的意見,如果他們中有人對嶺西局安排不滿意,我會優先推薦水東局。”
“哈哈哈,張局果然仗義。”鍾飛宇大喜:“你放心,梁樂樂嫁過去的時候,我們水東局一定給她準備一份豐厚的嫁妝!”
梁樂樂羞得滿臉通紅:“你還說……”
鍾飛宇說水東省急切盼望,能夠擁有一位六階——這提醒了張青相。
將所有的強者都聚攏在嶺西局,並不是一個好的選擇。
強者應該分別坐鎮各地。
這樣才能“物盡其用”。
對於這些強者來說說,獨當一麵也能獲得更多鍛煉的機會,更有利於他們的成長。
全都留在嶺西省實在是浪費了。
但秘靈五位的情況有些特殊,他們現在內心一定是十分孤獨的。
他們可能想要遠離故土、遠離過去的生活。
但他們五位,是這世上唯一能理解彼此的,他們未必願意分開。
張青相回到自己住的酒店,在大門口看到有個人,斜靠在酒店大門口一角,正惆悵的抽著煙。
竟然是何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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