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姓們都愣住了。
    他們其實並不相信宴楚歌真的能預測天氣。
    可他們更明白，他們才被人唆使著賣完了多年來的存糧，就發生了旱災。
    而糧食的價格又隨之一漲再漲，這不會是巧合。
    相比起宴楚歌能不能真的預測未來的天氣，他們更想知道，宴楚歌接下來的決定。
    可就在眾人心思各異的想讓宴楚歌重新無償救濟他們的時候，有一道聲音打斷了短暫的平靜。
    他說，“皇後娘娘既然如此厲害，為何未能預測到這次的旱災？
    還是說皇後娘娘不滿玄北地區已久，早就預測到了這場天災，卻故意視而不見？”
    百姓們一下子被提醒了。
    七嘴八舌的追問宴楚歌，“是啊皇後娘娘，您既然能預測天氣，為何沒有預測到這場旱災？
    如果預測到了，您為什麽事先不告訴我們？
    如果嗎，沒有預測到，您為何能那般信誓旦旦的說有人能預測未來的天氣？”
    在場的大臣們都慌了，尤其是沈寂，緊張的看著宴楚歌。
    這個問題，無疑是將宴楚歌推入了自證陷阱中。
    這個問題若是回答不好，宴楚歌就從功在社稷的皇後變成無視百姓生死存亡的毒後了。
    就在沈寂試圖打斷百姓問題，為宴楚歌打圓場的時候，宴楚歌卻囂張的笑了。
    “你們……是在質問本宮？”
    她眼神輕蔑，語氣囂張道：“三個多月前，你們大肆出售存糧的時候沒有人提醒過你們嗎？
    你們聽了
    嗎？”
    整個玄北地區的百姓一起出售存糧，隻要當地的官員眼睛不瞎，腦子不蠢，就不可能不設法阻止。
    而那些百姓的表情也告訴宴楚歌，她沒有料錯。
    那倉曹掾史更是激動道：“皇後娘娘聖明！
    最初發現有人在以高出市場價近一半的價格大肆收購糧食時晏公就曾命臣等勸誡過百姓們適當出售存糧，要留一些口糧。
    沈大人得晏公提醒，還在城門口、官府告示欄等相對顯眼的地方張貼過倡議書。
    但百姓們不但不支持官府行為，還有人往告示上潑油漆，指責官府是想讓他們多交稅。
    這不是一兩個人的舉動，朝廷實在是無能為力啊！”
    宴楚歌和那倉曹掾史的話像是一記響亮的耳光，重重的抽在了那些百姓的臉上。
    而人群中一些還算有腦子的百姓也終於意識到了自己的愚蠢和宴楚歌如此咄咄逼人的目的。
    遂擠到人前，跪在地上揚聲道：“草民知錯！
    懇請皇後娘娘看在草民等人也是大乾子民的份上救救草民，救救玄北七郡！
    草民日後必定辛苦勞作，自立自強，服從朝廷管教，再不敢隨意聽人挑唆，與朝廷為敵！
    求皇後娘娘開恩！”
    都是為了活命，有一個人領頭，後麵的百姓就自覺跟上了。
    “求皇後娘娘開恩！”
    百姓們齊齊跪在地上央求宴楚歌開恩。
    宴楚歌卻並不見好就收。
    而是沉穩道：“不與朝廷為敵，這是朝廷對敵人最基本的
    要求。
    服從管教，說得過去，自立自強，也還尚可。
    稅收呢？”
    宴楚歌擺明了就是一副要公事公辦的姿態。
    “還有，此番大災過去，你們又一夜回到解放前了吧？
    這次，還要求朝廷免費給你們糧種，給你們永久免稅嗎？”
    是了，玄北不是第一次鬧事了。
    大乾建立之初，宴楚歌和鳳玄冥體恤百姓們生活艱難，各個地方因為戰事波及耽誤了好幾輪的春耕和秋收，便主動借糧種給百姓們延續春耕。
    結果那些百姓受前朝官吏挑唆，竟然誤以為糧種是朝廷白給的。
    賴了朝廷的糧種和利息不說，還要求朝廷對他們永久免稅。
    雖然後來在朝廷的各方努力下撥亂反正，讓事情按照朝廷既定的規劃進行了下去，卻讓朝廷平白多付出了將近一倍的代價。
    誠然，宴楚歌不可能因為這麽點事情就將玄北七郡從大乾的版圖中踢出去了。
    別說千百年來從未有朝廷主動將已經納入版圖的疆土放棄的先例，就是有，宴楚歌也不能那麽幹。
    她和鳳玄冥憑本事打下來的疆土，憑什麽說不要就不要了？
    隻不過，要，也是要講究策略的。
    宴楚歌的話音落下，百姓們自是一陣恐慌。
    身為玄北父母官的沈寂當即單膝跪地，抱拳道：“啟稟皇後娘娘，此番大旱，的確讓玄北七郡傷筋動骨。
    懇請皇後娘娘看在他們都是大乾子民的份上慷慨解囊，助他們度過這一難關。
    臣以
    玄北道禦史之名義代表玄北七郡百姓懇請皇後娘娘放糧助他們一把。
    大災過後，臣願親自監督他們辛勤耕種，秋收之後如有餘量，定連本帶利償還朝廷的補助。
    三年之內若是還不上朝廷的補助，臣願意獻出自身之全部身家性命向朝廷自裁謝罪。”
    沈寂的話說的很籠統，甚至重點都放在了萬一玄北七郡償還不了朝廷的補助，他會如何自行嚴懲之上。
    但有腦子的人都聽得出來，他還是在為玄北的百姓打算的。
    有那腦子沒轉過彎兒來的百姓還想叫囂，沒來得及張嘴，就被身邊人手動閉麥了。
    宴楚歌清冷的視線掃過眾人，涼涼開口，“既是沈大人為你們求情，本宮就給他一個麵子。
    不過本宮醜話說在前頭，三年，你們隻有三年時間。
    三年後的玄北若是還如此不成體統，本宮會把這裏變成大乾的後花園。
    三軍親自耕種，王師常年駐守，本宮能保證，那樣的玄北將會是整個大乾最安全的地方，但你們願不願意過那樣的日子，就自行掂量吧！”
    說話完，也不管那些百姓們聽懂了沒有，話鋒一轉，便揚聲道：“本宮已經著人調了糧食和生活用水。
    官府已經分區設立糧食和生活用水供應點了，不出意外的話，兩天後會開始正常供應。
    所有的糧食和生活用水都按照人頭供應，若你們沒有鬧這出，現在官府應該已經派人挨家挨戶上門登記常住
    人口了。
    各位真是生動的演繹了何為自作孽，不可活。
    現在，知道你們該幹什麽了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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