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楚歌知道這個時空被定義為蠻夷的人思想和認知上比中原人的確有些差距。
    可也從未想過有人真的能把心狠手辣做到這個份兒上。
    在她的認知裏，那人和狼根本就不是能一起出現的。
    親生母親為了拉攏權貴，把自己的女兒丟到狼群中，更是她連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思緒回歸正題，“抱歉，雖然這話聽上去可能會讓你不太舒服。
    可鑒於北燕王之前的表現的確有些可憐，所以本宮向代陛下問一句，王妃既然知道是大闕之下的藥，為何不設法解決呢？
    難道因為她不滿意你不聽她的操控，讓她當蘇伊部首領，不讓她野心膨脹當北燕王，你就要任由她放肆，斷你子嗣嗎？
    她斷的可不隻是你的子嗣，還有北燕王的子嗣啊！”
    對於葉瀾遠這種身份的人來說，子嗣並不全然是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問題。
    吃絕戶這種無理又殘忍的事情不僅僅是在尋常人家出現的。
    事實上權貴之家吃絕戶的方式比尋常人家更殘忍，更血腥。
    這些年因為子嗣問題，北燕王夫婦吃了多少虧，遭了多少人覬覦他們的權力和財富，恐怕隻有他們自己知道。
    而北燕王妃卻是無奈的說了一句，“皇後娘娘方才聽烏雅說了吧，他們隻等有先王子嗣的女人誕下所謂的王嗣，就會殺了王爺，讓他騰位置。
    對我母親而言，我的存在，和烏雅那幾個姐妹沒什麽區別。”
    宴楚歌自認腦子還算是聰明的，聽了北燕王妃的話也不由得反應遲鈍了那麽片刻。
    “王妃的意思是，隻要你為王爺生下孩子，大闕之就會殺了王爺，趁機上位？”
    北燕王妃無力的點頭，“正是如皇後娘娘所想的這般。
    臣婦也想有個留著我和王爺共同血脈的孩子，可比起孩子，我臣婦更想讓王爺活著。”
    自暗示被解，神誌恢複正常後北燕王妃身上那種獨屬於草原兒女的颯爽氣息就由內而外的散發出來。
    哪怕她其實並沒有做什麽，可隻要看到她的人，第一印象一定是英姿颯爽，幹練豪爽。
    可這一刻，宴楚歌卻在她身上看到了世間女子共有的柔情。
    不需要什麽證據，她已然相信北燕王妃對北燕王的愛，絕不亞於她對鳳玄冥的愛。
    可恰恰就是因為確認了這一點，她更不明白了，“王妃何以如此苦惱？
    本宮看你也不是那種為優柔寡斷，為血脈所困的人。
    老闕之殺了你所有的親人，現在更是盯上了你最愛的丈夫，還讓你想為愛人孕育一個子嗣都不能。
    你為何還能容忍他在你和王爺之間肆意妄為呢？”話說完，她遲疑良久，還是問出了那個猶豫許久的問題。
    “而且，大闕之既是想讓你去父留子，不是應該今早讓你為王爺誕下男丁嗎，怎麽會給你下藥，讓你這麽多年無子？”
    一開始，乍然聽到親生母親為了拿捏女兒，給女兒下絕子藥，宴楚歌還挺氣的。
    可仔細一想，就發現北燕王妃的話是前後矛盾的。
    知道北燕王妃之前的異常是因為中了暗示，她自不會輕易懷疑北燕王妃的立場，但疑惑是再所難免的。
    而北燕王妃也很坦誠的替她解了惑。
    “因為她還沒有徹底掌握蘇伊部，就算我有了孩子，她暫時也做不到去父留子。
    她需要的是一個對自己的親生父母沒有任何記憶，願意聽她擺布的王嗣。
    而隻要她認為的時機到了，就算我不能生了，她也可以讓別人的孩子變成我的。
    隻要借用一下我的名義和肚子，她就能擁有一個助她大權在握的載體。
    我和王爺，還有未來那個孩子，於她而言，都隻是一個可利用的工具。
    至於我和孩子會不會收到傷害，完全不在她的考慮範圍的。”
    宴楚歌一時被那位素未謀麵的蘇伊部大闕之的鐵血手段給震懾到到了自己最初的疑問。
    北燕王妃倒也沒趁機開小差，稍稍整理了下思緒，複又接上之前的話題。
    “至於您之前的那個問題，說起來您可能都不相信。
    我母親那麽一個欲壑難填，殺人不眨眼之人，曾經竟然也會是草原上醫術最高明的巫醫吧？
    可她的醫術用於救人不足十年，用於害人卻長達半生。
    至今為止，我都不知道我和王爺身邊有哪些害人之人和害人之物。
    不把哪些隱患排除幹淨了，你說，我怎敢輕易除掉她？”
    宴楚歌一時無言。
    都說最是無情帝王家，從最初的天啟到後來的大玄、大楚、中央帝國，她見到了無數因為利益反目的皇室之人。
    方才問北燕王妃的時候雖然覺得不理解，但也想著可能北燕王妃就是那個生在王室，但重情重義，可歌可歎的人呢？
    結果好嘛……
    原來不是不想殺，而是不敢殺。
    宴楚歌半開玩笑道：“早說嘛，這個問題，讓本宮見你母親一麵不就都解決了，何必白白浪費這麽多年？”
    北燕王妃一時分不清她是在開玩笑還是來真的。
    就聽外麵傳來朱顏的一聲驚悚的反問，“漠南郡主和蘇伊部大闕之，這怎麽可能？”
    外麵的人驚的尖叫出聲，裏麵的兩個人也不由豎起了耳朵。
    說好把後麵的審訊交給朱顏的，宴楚歌自己卻不由得從屏風邊緣探出去個腦袋。
    北燕王妃糾結了半晌，也有樣學樣。
    朱顏一抬頭就被兩個暗中偷看的腦袋嚇了一跳。
    心下無語，卻也很快反應過來宴楚歌應該是很關注這個問題的。
    遂冷靜下來，斟酌著措辭重新問素雅，“你說蘇伊部大闕之和漠南郡主聯手逼宮王庭，有何證據？”
    “事實上就是如此，要何證據？”
    烏雅依舊是那副什麽都理所當然的語氣。
    “王位被一個野種占據，誰能甘心？
    蘇伊部原來也是北燕大部，蘇伊部郡主都是王妃了還甘心在北燕當綠葉，大闕之又不傻。
    郡主答應我們大權在握後讓蘇伊部獨立，並立大闕之為蘇伊部首領，她自然就什麽都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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