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穀地騎士(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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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是背叛,是真正的背叛!

    庫爾特奈人竟然在兩個家族本該攜手誓盟之時,隔河襲擊了艾德裏安家族,可是安東尼奧對於這些背叛者的所為,卻沒有太大的意外。

    畢竟在拉文納,他也為此早做了準備,

    除去派出自己的侄子行任艾德裏安家族的督軍,還以防禦白鷹城邦的名義在波河沿岸建立起沿河哨所。而且早在入侵盧切拉軍區之時,便以戰時負擔血稅,防務地方的義務,把中部逃難而來的自由民組織起來,在拉文納軍區內組成了其他的三個小軍區用以彈壓地方。

    這也是貴族們在這個世界能夠活下去應該學到的經驗,

    一把刀對向了敵人的時候,一把匕首記得要朝向盟友!

    而且毋論盟友之間的友誼,所有的古老家族流傳下來的中部貴族也仍然也記得庫爾特奈人的無恥。

    背叛,對於他們這些骨子裏還是野蠻人的家夥,都是家常便飯的事情。

    他們追逐利益,視榮譽為糞土,

    而在如今大多帝國史稿中都不可能存在過的曆史中,這些家夥的所為的確是深深的刻印在每一代的中部貴族們的心中。

    而這,也要追溯刀許久以前的曾經,在那個時候,在這個世界隻存在家族,而不存在現在這個肮髒的帝國。

    安東尼奧仍然還記得死去祖父的話,也記得一位不知道服侍艾德裏安家族多少代的精靈女奴勾勒出的美妙景色。

    那時候的中部平原,豐饒美好,人人平等,即使是高傲的精靈,也是讚美這些和他們一樣高貴的人類的土地為“不落沃土”,

    可是,世間沒有永恒,不落沃土仍然還是被北方的征服者敲開了文明的牢籠,套上了所謂的帝國血稅的枷鎖,從“高貴”中墮落。

    而這一切的起始,或者說是如今這個偉大帝國的奠基,的確是很意外的源於世間最卑劣的雇傭兵,庫爾特奈人襲擊了冰河城,將那群來自北方的野人放進了不落的輝煌之地。

    安東尼奧站了起來,站在夏日的餘暉中,他聞著飄進房間裏的花香,看著窗外滿地的斑斕,淡淡的喝了一口手中清涼的花茶。

    作為艾德裏安家族的掌舵手,他已經白白發呆了整整一個下午,即使書桌上放慢了告急的文書,時間仍然還在無序中流逝.

    心裏惆悵的貴族思緒頗多,這個男人看著窗外爬滿綠藤的長廊,在微風中搖擺的桔梗,心中還是想忘記繁瑣的人世,把拉文納美麗夏日永遠的留在自己的記憶力中。

    “大人!”

    秘書官大煞風景的叫喚讓貴族微微皺了皺眉頭,而他不知道又為何,想到了他這一生最期望的夢想,那個夢想便像是那個一直被附魔手腕鎖在艾德裏安家族的精靈一樣,安心的侍弄著自己的花朵,靜靜的看著窗外的雲卷雲舒。

    每個人生於世,便應有自己的職責,在如今,作為家主的安東尼奧,他應當負擔起帶領艾德裏安這頭巨熊的重任。

    畢竟前幾個月在索瑞斯會戰中表現頑強的艾德裏安家族,到現在,這頭巨熊卻已經是在絕境邊緣!

    他的盟友,庫爾特奈人的刀子毫無意外的狠狠的捅到了艾德裏安家族的腰眼,而畢竟撐過這段絕境,才能去尋找能夠聯合艾德裏安家族的盟友。

    而在如今,無論是還在苦苦支撐的安東尼奧的侄子特雷,還是麵對咄咄相逼卡帕女大公的麾下封建貴族,他們都需要安東尼奧的支持,也需要安東尼奧的鼓舞。

    所以他不應該露出影響士氣的麵容,任何的頹廢,任何愁緒都會讓自己麾下的勇士軍心動蕩,一個家主,一個偉大家族的繼承者,他應該笑容,應該自信,應該勇敢....

    哎,夏日黃昏的景色真是惆悵,安東尼奧不自覺的皺起了眉頭。

    而在拉文納軍區的首府拉文納的軍營裏,從拉文納軍區與盧切拉軍區對峙的山區城堡內抽調出來的騎士已經領命再此集結。

    這些都是真正效忠於艾德裏安家族的戰士,他們的紅色罩袍上也大多都紋上了艾德裏安家族的巨熊。

    可是熊王麾下的戰士仍然稀少,不到一百五十名的騎士,如今卻要帶領著臨時招募的一千多名來自帝國各地難民組織起來的守備兵來麵對庫爾特奈人所有的精銳!

    艾德裏安家族的封建騎士們的確從來都不會去考慮自己敵人數目,曾經在索瑞斯的戰場上麵對整個中部的騎士仍然麵不改色的詩人也用力踩了踩自己的馬靴,吩咐著仆人給自己係上猩紅的披風,而這便艾德裏安家族代代相傳的盟約。

    艾德裏安家族的勇士啊,是殺光整座山上的野熊,才能得到了腳下的土地!

    野火席卷了拉文納,波河清澈的水麵上縈繞著亡魂的哭嚎,踩在泥濘的土地上,奇美拉旗下的騎兵簇擁的女人耐心的等待著一位客人的到來,

    魔法的紋路漸漸在樹林的空地裏消散,緊接著,之前描繪好的紋路下的土地上竟然燃起了慘白的鬼火,最終火焰散去,一個頭戴兜帽的男人出現在女人麵前。

    他的臉被隱藏在迷霧中,可是他說出來的話卻是冰冷陰暗,

    “你並沒有遵守庫爾特奈首領的命令......”

    話未說完,一根鋒利的箭羽便從來客的眼眶裏穿刺而出,從使者的身後轉出來幾個埋伏已久的弓箭手!

    使者的腦袋插著一根長箭,直立著,然後跪倒,直到嘟囔出一句聽不清楚的話,才像條死狗一般,撲倒在地上。

    女人身後的親兵跨步而出,把使者的身子拉起來,再把臉上的兜帽摘下。

    讓人根本想不到的是,這個使者的臉,竟然會是女人獨子的臉,那張慘白的遍布詭異符文的眉眼上,如今卻寫滿了對女人的嘲弄。

    而她的孩子,早在數月前,在帝國與入侵的深淵惡魔之間發生的精靈森林會戰中便神秘失蹤。

    如今一切希望既已破滅,

    她可憐的寶貝,一隻眼睛被活活剜去,另一隻眼睛睜開著卻是包含陰冷與憤怒,

    女人突然覺得身子一輕,委靡在地上,從她口裏穿出來的嗚咽,就像是深夜林子裏,母狼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