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我隻是,有點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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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刻,他是很害怕的吧?
    陸雲洲幾乎都不敢想,當小姑娘奮力推開她以後。
    礦井坍塌下來。
    她所在的地方全部都陷了下去。
    哪還有她的身影?
    她被埋在了一片黑暗廢墟底下。
    陸雲洲的世界黑暗了下來。
    但危險往往都是一瞬間發生,就連礦井外麵的人都沒預料到。
    礦井外的山,被籠罩在霧色暴雨中。
    突然就坍塌了。
    #
    而礦井外麵,眾人圍在礦井口,竭力把裏麵的人拉上去。
    陰暗的天色中,他們都淋著雨。
    最後從礦井口出來的人像是腿受了傷,需要人背著,攙扶上去。
    陸十五剛把最後救上來的那名工人帶出去。
    就聽到一聲巨響。
    身後驟然一震!
    整個山體塌陷下來。
    不好!
    “山體塌了!”
    “危險,快走——”
    “隊長?!”
    “我們隊長還在裏麵!”
    陸十五臉色大變,連忙轉過身,想要進去,卻被人給攔了下來。
    “同誌,山體二次塌陷,礦井口給堵了,現在情況危險,進不去!”
    也就是說,需要重新把礦井口給挖開。
    但是半邊山體,幾乎全都掩埋下來,被水衝垮處於塌陷的狀態。
    比之前那次更加慘,等塌陷後,穩定下來,他們才敢圍上來。
    “快來人幫忙,還有同誌在裏麵!”
    周圍那些農民工也都知道了底下還有人以後,紛紛趕來拿著鐵鍬挖起來。
    這些部隊上的人來幫他們,他們不能丟下他們不管!
    “快,大家一起挖,一定要把裏麵的同誌給救出來。”
    礦場的領頭的人召集礦井上來的人。
    暴雨中,所有人都在救人,現場混亂。
    泥濘地麵上,是來來往往忙碌的腳印。
    被埋的礦井深處。
    黑暗中。
    “嗯……”
    沈朝惜疼得蹙眉,眼前黑漆漆一片,伸手不見五指。
    她唇色蒼白,用力將壓在身上的木樁給搬開,放在了右腿邊。
    而一灘血漬在她的衣服上,胳膊傳來一陣尖銳的痛。
    她身上的外套被劃爛,在裸露的手臂蒼白肌膚上留下一道醒目的血痕!
    染血的手指,緊緊握成拳頭,指節都泛著白。
    她閉著眼,靠在了礦井泥牆邊,在廢墟中,似乎一切都是竭力的。
    血滴,水流聲,滴答滴答!
    嗬,
    沈朝惜。
    差點你就要被砸成肉泥去見閻王了。
    剛才在山體塌陷下來的那一刻,幸虧她反應快。
    否則真要被支撐起整個礦井底下的木樁框架,最粗的那根實木橫梁給砸中。
    她怕是直接得五髒六腑被砸出血,命喪在此了吧。
    但就算躲過一劫,她也還是被埋在了礦井底下。
    休息了一會兒,沈朝惜低垂下眼眸。
    隻覺得渾身無力,眼前一片昏黑,後背冒出虛汗來。
    瘦弱的身軀,在黑暗中顯得無助,少女蒼白的麵色,透著股青灰之色。
    沾著血的手,想要把壓在腿上的木樁也給挪開,但是她沒力氣了。
    被埋在這片礦井深陷下來的廢墟裏。
    她躺在那,隻覺得沉重的身體,變得輕飄飄的。
    算了。
    擺爛吧。
    挪不動!
    後來。
    也不知道男人是怎麽在一片黑暗廢墟中找到她的。
    昏暗的礦井底下,是男人驟然收縮的瞳眸,那道高大筆挺的身影,迅速朝她衝了過來。
    在一片狼藉髒汙中。
    少女烏發淩亂,臉上沾著血跡,冷白的肌膚失去血色後幾乎透明,透著股死人一般的冷寂和陰森森的畫麵,撞進陸雲洲眼底。
    他瞳眸一縮,上前,伸出長臂將少女攬進懷裏,卻發現有一根粗長的木樁,在這片廢墟裏橫著壓在她的腿上。
    “沈朝惜!”低沉的嗓音,從男人的喉嚨裏發出來,帶著顫抖,他無法想象懷裏的少女昏迷不醒,被砸的有多疼。
    也沒有人知道,在剛才危險來襲的時候,小姑娘奮不顧身地推開他,被埋在廢墟底下的那一刻,他有多害怕。
    “醒醒!……”
    陸雲洲漆黑的眸,將橫著在她腿上的木樁給用力扔開,手上沾著血跡,渾身泥濘,卻靠在昏暗的礦井底下,在積水少一點的地方,把小姑娘抱在懷裏。
    “沈朝惜?”
    他前所未有的,感到了一陣心慌,少女冰冷的身體,被他摟在了懷裏。
    在黑暗中他甚至看不清她的臉,還有她身上哪裏受了傷。
    “我帶你回去。”
    “我帶你回家!”
    “沈朝惜……”
    陸雲洲彎著腰,修長白皙的手指,顫著,將小姑娘抱在懷裏,眉頭擰得很緊。
    原來。
    在東洲朝她開槍。
    冷血無情。
    卸了她胳膊的男人。
    也會這麽膽小驚慌嗎。
    忽然,在男人懷裏的少女長睫一顫,她扯動了一下唇瓣,卻沒有發出聲音。
    沈朝惜睜開了眼睛,看到男人就在她的眼前。
    嗬,難得還有個伴。
    但是聽到她的動靜,陸雲洲心底略微一顫!
    “疼嗎。”
    他抱著她,艱澀低沉的聲音從他的喉嚨裏溢出來。
    這種害怕,跟揪心的情緒,跟她上一次在軍事基地裏的洗澡堂,昏倒在地上,他看到她的時候,有過之無不及。
    陸雲洲皺著眉。
    難以自控的顫抖著。
    他眼眸幽深,跟這礦井廢墟底下一樣,深邃,幽暗,被墨色渲染著。
    沒有人能看清他眼底的情緒,他隻是把她抱在懷裏,呼吸收緊,心髒有些頓痛。
    沈朝惜搖了搖頭。
    這有什麽可慌亂的。
    反正被埋的人是他倆。
    他緊張她做什麽?
    但看到男人聲音低沉發顫,以為他是在礦井底下害怕,她看了他一眼,然後唇角扯開一抹蒼白似的笑。
    “我隻是,有點冷。”
    這一聲輕笑,從少女的唇角溢出,周圍安靜極了。
    而男人卻是心底一緊,抱著她,眉眼下壓,難得能從他這張臉上看到一絲的緊張。
    和擔憂。
    沈朝惜不用猜,都知道他是在擔心的。
    他是不是對誰都這樣?
    在京南下這場暴雨,發生洪澇險情的時候,不顧自身安危的救人。
    也能在她被埋在廢墟底下,來找她。
    這一聲笑容,不帶任何的情緒,說是有點冷。
    卻讓男人身軀一僵。
    心髒仿佛被什麽東西揪住。
    小姑娘被他抱在懷裏,他卻還能想到剛才發現她被埋在這個底下的一幕。
    她白皙的胳膊上布滿了血色淤痕,是被那些木樁給砸的,但好在沒有壓在身上要害處,所以那點疼,她倒是還能忍。
    就是這礦井底下深處的溫度,逐漸下降,跟在冷庫裏沒什麽區別。
    男人寬闊的肩膀,後背靠在泥牆,替她隔絕了周圍所有的髒亂濕冷,而他將她抱在懷裏,是在試圖用自己的體溫,給她取暖。
    能夠讓她舒服些。
    沈朝惜的身體是涼的,她本就沒有知覺了,卻在男人抱著她的時候,忽然間覺得他的懷裏溫熱,她貼著他的胸膛。
    “還冷嗎。”
    陸雲洲低啞的聲音,仿佛過了好久才找回了自己的理智跟思緒,他墨色般的眸,深不見底。
    “以後別再做這麽危險的事了。”
    他的唇角緊繃著,聲音低沉,難得的,能在他那張常年冷漠的臉龐上,看到一絲的別樣緊張情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