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不二此刻的心情有點糟糕，他才剛剛找到有關這座詛咒之城的線索，隱藏在幕後的敵人就已經找上門來了，而且來得非常快。
    很顯然對方是一直在跟蹤而來的。
    但不知道為何此刻才出手。
    他眼角的餘光無意中瞥到遍布灰塵的地板，看著那些古老繁複的紋路逐漸黯淡下去，這才意識到真正的原因是什麽。
    隱秘。
    康斯坦丁留下的隱秘之力，已經消失了。
    “可愛的少年，你已經用過香水了麽？為什麽我在你的身上，並沒有聞到腐爛的味道呢？真是奇怪，那麽作為你打破隱匿庇護的獎勵，我就送伱去死好了。”賣香水的女孩甜美一笑。
    露出的卻是一排鯊魚牙。
    鹿不二眯起眼睛，隱約明白了什麽。
    這種奇異的力量似乎是施加在陳氏後代的身上，他們作為守密人自然有資格接觸到這座城市所隱藏的真相，而一旦秘密外泄給了外人的時候，隱秘的庇護就會消失，別有用心的人就找上來了。
    很有可能在外人的眼裏，這棟老宅是看不見的。
    就像是薛定諤的貓。
    而陳璟是唯一的錨點。
    得到她允許的人，才能接觸到這棟老宅。
    沒有得到允許的人，就不能接觸到這棟老宅。
    這種隱秘的力量，或許連陳璟本人都不知情。
    當陳璟聽到了樓下的動靜，急匆匆地趕下來。
    聽到的，卻是少年的低喝。
    “別過來！”
    鹿不二從網球包裏取出了木刀，嫻熟地擺出了一個架勢，右半邊的身體已經被硬質之力覆蓋，狂暴的電流貫通全身。
    雷霆炸裂開來，流淌到四肢百骸。
    散華！
    這次的敵人很強，他必須全力以赴。
    “我叫白鴿，來自巴別塔，請多指教。”
    風來吹動了女孩的帽子，一頭白發赫然飄搖起來。
    異鬼術的掌控者！
    隻是這一刻，鹿不二右手掌心驟然躁動起來。
    前所未有的渴望。
    不對勁，之前鹿不二也遇到過異鬼術的掌控者。
    但天神之種都沒有什麽反應。
    而這一次，偏偏是個例外。
    然而眼下已經來不及思考了，白鴿的水果刀已經化作一道寒光襲來，分明是一記淩厲的刺擊，卻有空氣的炸裂聲。
    可想而知刺擊的力量之大！
    鐺！
    鹿不二以木刀格擋，卻被巨大的力道給震飛出去，隻見他淩空翻轉三百六十度落下，轟然砸碎了蒙塵的茶幾，抬起右手蓄力。
    隱約有雷鳴聲滾蕩。
    隻不過白鴿卻不給他機會，再次獰笑著一刀劈來！
    好快的速度！
    這一刀砍在鹿不二的右手腕上，突破了雷鎧的防禦。
    勢大力沉的一刀本該把他的右手腕切斷，但硬質之力幫他抵消了九成的力道，隻是留下了一道細密的血痕！
    白鴿的命理也是強勁！
    鹿不二渾身電流震動，右肩胛骨的棘刺瘋狂生長出來，荊棘之翼以極盡光輝的姿態破體而出，宛若一柄纏繞著雷光的巨斧般斬落！
    白鴿卻咧嘴一笑：“橫切！”
    那是她的術式，隻見一道淒厲的寒光稍縱即逝！
    哢嚓一聲，鹿不二的荊棘之翼被驟然斬斷！
    要知道這可是硬質化的荊棘之翼！
    還有散華的加持。
    怎麽可能！
    這一刻他突然發現了端倪。
    那就是白鴿的異鬼術，不朽之力！
    不受外界影響的能力！
    白鴿舔著嘴唇，一拳砸向他的胸口！
    砰！
    鹿不二的胸口結結實實挨了這一拳，巨大的力道卻憑空被吞噬了一般，他的半邊亮起燒灼的紋路，壓抑著磅礴的能量。
    而他也出現了短暫的僵直。
    因為吸收的能量太過狂暴！
    關鍵時刻，東山一個虎撲跳了出來，狂暴的拳頭轟出一道道氣勁，仿佛氣功炮一樣轟在那個女孩的身上。
    然而女孩卻連動都沒動，渾身肌肉繃緊！
    力量如流水般蔓延到全身，不朽之力再現！
    詭異的一幕出現了，東山勢大力沉的拳擊卻無法對敵人造成絲毫的影響，每一拳都發出重錘般的聲音，仿佛古鍾轟鳴！
    白鴿一腳把他轟飛出去，跟上去就是一刀爆刺！
    東山被震飛到牆角，眼瞳被一道寒光刺痛，就在刀鋒即將貫穿他心髒的時候，雙手死死抓住了對方握刀的右手！
    這是純粹的角力，落入下風的卻是東山這個壯漢。
    他肌肉虯結的雙手微顫，卻無法阻擋刀鋒的前進。
    刀尖已經刺入了他胸口。
    他隻是一個不完全的試驗品，隻能進行能量的吸收和釋放，並不能增殖出鋒利的荊棘，甚至不具備硬質化的能力。
    白鴿扭頭望向少年，微笑說道：
    “把日記給我，不然我就殺了他。”
    東山卻咧嘴一笑。
    鹿不二也笑了。
    “陳璟小姐，臥倒。”
    陳璟吃了一驚，老司機衝上去撲倒了他。
    兩個人撞碎了玻璃，從二樓跌落！
    轟隆一聲！
    東山釋放出了最初被轟飛出去的能量。
    鹿不二也釋放出了剛才那一拳的能量！
    轟隆！
    陳家的老宅被炸了底朝天，巨大的衝擊波轟然爆炸，混凝土混合著木屑迸射開來，勁風搖撼著路邊的枯樹。
    陳璟和老司機被震飛到破敗的小院裏。
    眼睜睜看著自家的祖宅化為灰燼。
    鬧市裏的人都被嚇得一個激靈，紛紛抬頭眺望。
    當爆炸的餘波散去以後，鹿不二長舒了一口氣，摸著懷裏完好無損的日記，拎著木刀釋然說道：“東山，幫我打一下掩護。”
    他的指尖跳動著熾熱的電光，仿佛千鳥齊鳴。
    煙塵裏，東山魁梧的軀體緩緩站起來。
    摸了摸懷裏完好無損的玩具，神情同樣釋然。
    他的麵具已經被炸沒了，露出那張堅毅的臉。
    “明白，你隻需要準備鳴雷即可。”
    他說道：“在我死亡之前，我不會讓她靠近你。”
    坍塌的廢墟裏，白鴿灰頭土臉的麵容依舊露出一抹詭異的微笑，她握著手術刀站起來，渾身劇烈地顫抖，暗質瘋狂湧動。
    頭頂上空已經有無人機盤旋：“檢測到高濃度暗質匯聚，生命災難已形成！重複，檢測到高濃度暗質匯聚，生命災難已形成！”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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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氏科技大廈頂層，龍雀轉身離開燃燒的辦公室，借著彌漫到走廊裏的火焰點燃了一根煙叼在嘴裏，眼神淡漠。
    辦公室裏響起了淒厲的嚎叫聲。
    那是陳璟的叔叔發出的慘叫。
    由達蒙和薔薇負責清場，他直接燒了這一層樓。
    走廊裏遍地都是昏迷不醒的保鏢們，他們都是一群拿錢辦事的亡命之徒，每一個都是退伍軍人出身，實力都很強勁。
    可惜在他麵前，能撐一秒就已經很厲害了。
    “頭兒，搞定。”
    薔薇和達蒙在耳機裏說道：“我們這就上來處理後事。”
    執法局的車隊已經在路上了，警報聲回蕩在四麵八方，明天報紙上就會登出陳氏集團遭遇恐怖襲擊的事情。
    但龍雀會把他們定義為異端分子，解決輿論。
    就在這個時候，他耳機裏響起了一個聲音。
    “龍雀，有重大發現……”
    轟！
    巨大的轟鳴淹沒了少年的聲音。
    接著就是急促的呼吸，還有嘈雜的電流聲。
    龍雀試圖呼喚，但卻始終沒有得到回複。
    他的心頭微沉。
    城市上空響起了防空警報：“檢測到高濃度暗質匯聚，生命災難已形成！重複，檢測到高濃度暗質匯聚，生命災難已形成！”
    龍雀驟然抬起頭，眼瞳微微擴散。
    異鬼術！
    這種警報代表著城市內有人公然施展異鬼術。
    除了他以外，這座城市裏還有人掌握著異鬼術！
    “巴別塔麽？”
    龍雀輕聲呢喃。
    如果是這樣，鹿不二的處境會非常危險。
    “頭兒！”
    耳機裏響起了下屬們的呼喚聲。
    龍雀隨手摘掉耳機跟上一腳踩碎，從口袋裏摸出了一瓶試劑狠狠紮在了自己的大腿上，感受到磅礴的生命能量狂湧上來。
    他一腳轟碎了走廊盡頭的玻璃幕牆，縱身一躍從七十樓墜落下去，背後的火焰羽翼轟然釋放出來，沿著街區馳騁而過。
    “我焯，有超人！”
    街邊的行人們紛紛仰頭驚呼。
    灼熱的熱浪直接熔斷了他們的頭發。
    東方城購物中心的後門，尤娜和盧克終於擺脫了那些發情的異鬼，就聽到了來自城市上空的刺耳警報聲。
    羅素家族的軍官們渾身沾滿了異鬼發情時噴射出來的體液，此刻正有種生不如死的惡心和憤怒，此刻卻微微一愣。
    他們急忙打開手機。
    看到了無人機拍攝出來的畫麵。
    他們都是訓練有素的軍人，知道這是出了大事了。
    無人機拍攝的視頻裏，白鴿的白發是如此的醒目。
    包括渾身冒著電流的鹿不二。
    以及麵具被炸碎的東山。
    白鴿作為異鬼術波動的來源，自然是頭號罪犯。
    但東山已經被軍部記錄在案。
    屬於被通緝的退伍軍人。
    關鍵時刻，萊曼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鎖定目標，立刻出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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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祭祀殿後的修道院，陽光灑滿花園。
    蓮華以手托腮，似顯慵懶地曬著午後的太陽，默默看著花園裏的小姑娘在認真讀書，忽然就聽到了來自城市上空的警報聲。
    “巴別塔的成員終於露頭了麽？”
    她感受著暗質的波動，輕聲呢喃：“可惜隻是最低等級的成員，鬼骸融合得都不徹底，倒是掌握了不朽真理。”
    鹿思嫻已經放下了書。
    冰雕玉琢的小臉抬起來，看不出任何表情。
    眼瞳裏卻漸漸冷了下來。
    “怎麽？”
    蓮華瞥了她一眼：“坐不住了？”
    鹿思嫻麵無表情說道：“哥哥有危險。”
    蓮華唇邊勾起一抹笑容：“教你的都學會了嗎？”
    鹿思嫻嗯了一聲：“早就學會了。”
    蓮華挑眉：“為什麽不早說？”
    鹿思嫻平靜說道：“因為你教我的都是傷害別人的技巧。我不願意去傷害別人，我隻想保護自己，保護哥哥。”
    蓮華淡淡說道：“那是因為你根本就不知道我是誰，我隻能教你殺人的技巧。不然你以為，我為何會被教皇所忌憚？神術不是殺人術，但我卻偏偏開發出了殺人的技巧。這種做法終究違背了事物的本質，所以我至今都無法將其融會貫通……但你不同。”
    鹿思嫻板著臉不說話。
    蓮華嗬了一聲：“去吧，喊上你的大師兄。”
    鹿思嫻歪著腦袋認真思考了片刻，輕輕拍了拍巴掌。
    第一主祭葉子臨打著鼾走了過來，顯然在夢遊狀態。
    “你師兄會保護你的安全。”
    蓮華瞥了一眼小姑娘：“作為我培養出來的黑暗祭祀，這是你的第一戰。如果你表現得好，我可以給你哥哥一些獎勵。”
    鹿思嫻微微蹙眉：“白絲麽？”
    蓮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