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不二久違地聽到了天神之種的聲音，迄今為止他都不知道這東西到底是什麽來路，乍一看像是一種古老的特殊生命體，又像是外星人製造出來的科技，像是把機械和血肉融合在了一起。
    碳基和矽基的結合。
    之前隻是麵對暗質的時候，才會出現反應。
    這次被一種未知的知識所觸發！
    這本古籍裏所記載的內容他根本就看不懂，那種詭異的文字似乎來自一個遺落的史前文明，遠比蘇美爾人的楔形文字亦或者是東方的甲骨文更加久遠，顯然是來自神明時代遺留下來的東西。
    雖然不認識，但卻很眼熟。
    當年爸媽的書房裏，經常會掛一些壁畫和古董，包括他們整理下來的資料，都有這種奇形怪狀的文字，像是外星人的語言。
    時隔多年再見，竟然有種親切感。
    通常來說，文字是表達的工具。
    以漢字舉例，每一個字和詞都被賦予了意義，組合起來就成為了句子，能夠把你想表達的東西，準確的傳達出去。
    但這本古籍裏所記載的文字，並非是為了表達。
    而是運行！
    如果把進化者比作程序，那麽這本古籍裏的文字就是代碼，後者仿佛給前者下達了指令，讓他的命理自行啟動！
    因此他不需要解讀，隻需要一頁頁翻閱。
    天神之種似乎把所有的內容都檢閱完畢。
    大量的指令湧入他的腦海。
    就像是把一種本能植入到了他的體內。
    “禁忌知識解讀完成，權限升級！”
    他仿佛陷入到一個古怪的夢境裏，夢遊一般盤坐在沙發上，濃鬱的暗質竟然從體內蔓延出來，乍一看就像是一縷黑煙飄出，如同靈魂出竅般懸浮在頭頂，憑空翻湧著，宛若魂魄。
    這魂魄裏，仿佛蘊含著千絲萬縷的電光。
    而在他的感知裏，冥冥中似乎擁有了另一具身體。
    那是血肉之軀的感覺。
    他從沙發上起身，像是剛學會走路的孩子一樣，嚐試著活動自己的四肢，踩在地毯上跨步旋轉，轉動身體。
    漆黑的魂魄跟他同步行走，渾然一體。
    這本古籍所記載的，就是這樣的指令。
    通過暗質化的命理，蛻變成異鬼的形態！
    進而讓人類，真正掌握異鬼的力量！
    啪。
    衛生間的門打開，雪蓮站在客廳門口看到了這一幕，清冷的眸子裏浮現出了一絲詫異，仿佛看到了什麽不可思議的事情。
    “這家夥是怎麽讀懂神代文字的？”
    神代文字是一種極其特殊的文字，需要解讀者的思想境界和閱曆學識達到一定的高度才能試圖理解。比如東方的老孔孟莊，西方的柏拉圖和亞裏士多德，他們都曾被確定閱讀過來自神明時代的古籍，然後把那些隱秘的知識傳承了下來，直到五百年後被人發現。
    而現代人能理解神代文字的屈指可數。
    阿卡夏聖教的神聖大祭司可以通過神術進行無障礙解讀，而世界各地的資深學者們也可以憑借自己的學識強行理解。
    前者是開掛。
    後者就是天才。
    比如龍翎和龍雀就是那樣的絕世天才。
    但他們都是經過了漫長的沉澱在將其逐步理解的。
    起碼也要一兩年的時間。
    而鹿不二似乎是秒懂！
    雪蓮不得不承認，今晚大概是不需要她了。
    豈止不需要，她簡直就多餘。
    鹿不二甚至已經在凝練暗質了，背後那團漆黑的輪廓隨著他的動作逐漸清晰起來，仿佛即將能具現出異鬼的姿態。
    這尊異鬼的體內，流淌著四分五裂的雷光。
    雪蓮的美眸被電光照亮，意識到不對勁了，呢喃自語道：“異鬼術的本質是把命理暗質化。無論是龍雀還是龍翎，他們最多隻是把暗質化的命理給具現化，形成了暗質體。”
    所謂異鬼術的進階，就是把暗質化的命理具現出來，最典型的例龍雀的龍骨就能變成一尊咆哮世間的巨龍。
    但那終究隻是命理的具現化。
    那是能量體，而非血肉之軀。
    但鹿不二創造的暗質體，似乎具備著形體！
    那尊尚未成型的暗質體給人的感覺，就像極了來自創生母巢這條進化鏈的異鬼，隻是看起來更加的尊貴。
    因為蘊藏著酷烈的電光。
    “天神之種，果然在你身上吧。這就是當年，康斯坦丁所追求的東西，進化者的體內完全可以容納暗質，甚至可以一體雙生。傳說中唯一契合天神之種的人，恰恰就是你。”
    前代君主都未曾完成的力量。
    如今在這個少年的手裏顯現了出來。
    雪蓮再聯想到他父母當年在聖山裏的調查，一時間覺得不寒而栗，當即做了一個決定，用神術把這段記憶從腦子裏抹去。
    她不能記得這些。
    忽然間，鹿不二凝聚出來的暗質體轟然崩潰，就像是燒盡的灰燼一樣坍塌下去，湮滅在了虛空中，仿佛從未出現過。
    他大口喘著粗氣。
    累得像是在畜生堆裏殺了八百個來回。
    想要控製自己的行動，隻需要本能即可。
    但想控製暗質體的凝聚和行動就是一件麻煩的事情了，需要消耗大量的精力和體力，稍不留神就會破功崩潰。
    尤其是本體和暗質體一起行動的時候。
    比左手畫圓右手畫方還難上一百倍。
    雖然第一步是邁出去了。
    但距離真正的完成暗質體，還有一段路要走。
    “感覺怎麽樣？”
    雪蓮走到他麵前，給遞了一瓶可樂。
    “很難，需要長時間的練習，我現在連凝聚出真正的形體做不到，我要控製釋放出去的暗質保持在凝聚狀態，一不小心就特麽炸了。”鹿不二癱在地上，喝了一杯可樂，氣喘籲籲。
    而且這麽一搞，他體內的暗質被揮霍一空。
    隻不過暗質是可再生資源。
    就像是他體內的血液一樣。
    即便耗空了，還能再重新被製造出來。
    “那是你的天賦太差了。”
    雪蓮淡淡說道：“比起龍氏姐弟差得遠呢。”
    她說這話當然是在坑他。
    因為鹿不二凝聚暗質體的速度非常快。
    當年的龍雀和龍翎即便是在解讀了古籍裏的所有內容以後，也用了半個月左右的時間，才能第一次做到把暗質釋放出來。
    而鹿不二隻用了一瞬間。
    “是麽？”
    鹿不二有點傷自尊，喝著可樂吐槽道：“這倆人是真變態啊，但我確實感覺到這能力的強大了。如果我能創造出真正的暗質體，那我的戰鬥力豈不是等於增幅了整整一倍？”
    之前他隻能把暗質融入體內。
    也就是把自己變成異鬼。
    而現在可以創造出屬於自己的一尊雷屬性異鬼。
    來自創生母巢進化鏈的，雷屬性的異鬼！
    戰力的增幅，或許還不止一倍！
    雪蓮唇邊翹起一絲若有若無的弧度。
    等到鹿不二在龍雀麵前抱怨的時候，應該會很好玩。
    “慢慢來就好了。”
    雪蓮看了一眼時間：“三點半了，去睡覺。”
    鹿不二有種錯覺。
    仿佛女朋友在催著打遊戲的自己趕緊睡覺。
    “睡哪？”
    鹿不二抬起眼睛問道：“怎麽睡？”
    雪蓮根本就不想跟他對視，扭過頭去留給他一個傲嬌的背影，淡淡說道：“你睡我的房間，我去睡書房。”
    她僅僅用冰冷的語氣，就殺死了這個話題。
    鹿不二撇嘴：“哦。”
    ·
    ·
    翌日清晨，鹿不二從睡夢中醒來，他已經很久沒有睡得這麽好了，似乎睡在他的小修女家裏，能給他帶來一些安心感。
    窗外陽光明媚，能看到小區外的街上車水馬路。
    高架橋下的輕軌橫空而過，公交車在站前停靠。
    一切都靜謐安好。
    他起床去客廳，發現餐桌上放著兩碗熱氣騰騰的炸醬麵，四個已經剝好的茶葉蛋，還有兩杯熱牛奶，一碗榨菜。
    餐廳的冰箱上還貼著一個便條：“早飯給你做好了，起床以後趁熱吃。老師今天要去籌備祭天儀式，我會很忙，有事留言。桌子上還有兩個魔方，可以幫你練習一下一心二用的技巧。”
    兩個小巧的魔方排列在一起。
    乍一看還有點可愛。
    鹿不二沒由來的心中一動，這就像是工作繁忙的大姐姐，在上班前還不忘給男朋友和小姑子做好了早飯。
    仿佛他們在一起生活了很多年。
    平靜又溫馨。
    真貼心啊。
    這就是姐姐的好了。
    “鹿思嫻，給我起床。”
    鹿不二敲了敲房門：“給你十分鍾的時間起來，伱也快是個成年人了，給自己留點尊嚴，不要逼我進去揪你的後頸皮！”
    房間裏響起了少女淡漠的聲音。
    “哦。”
    鹿不二回到餐桌前吃早飯，摸出手機發了一條信息：“你昨天給我的古籍，我已經解讀完了，這也沒什麽難度嘛，誰說我是丈育的？倒是這暗質體的凝聚有點麻煩，我沒你和你姐的天賦好，搞了半個多小時也隻能做到初步外放，根本無法徹底成型。”
    編輯完成，發送。
    結果等了五分鍾，都沒有等到回複。
    然而消息卻顯示了已讀。
    他們用的是軍部內網的聊天軟件，是能顯示是否已讀的。
    至於現在最流行的聊天軟件，還是微信。
    隻不過功能進化的麵目全非，根本就玩不明白了。
    “嗯？這家夥在幹嘛？官複原職了有這麽忙麽？”
    鹿不二再次發送了一條信息：“關於暗質化，你有沒有什麽經驗傳授一下，你不能隻授人以魚，不授人以漁啊。”
    信息發送以後，顯示了一個紅點。
    他被拉黑了。
    “嗯？”
    鹿不二的腦子被幹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