鹿不二聽到的那個古老音節似曾相識，當初壞女人給他準備的房子裏有一枚記憶晶片，其中記載的就是類似的東西。
    後來他搞清楚了記憶晶片所記載的東西，所謂的聖言似乎並非是人類的語言，而是遠古時代神明傳遞信息的一種特殊方式。那種聲音也並非是人類能夠發出來的。必須要同時具備暗質和神力才行。
    而聖言的作用就是調和神性和獸性。
    以通過放大人性的方式。
    隻是不過當初他所掌握的聖言極度殘缺，就好像是在學習漢語的過程中剛剛掌握了拚音，隻能暫緩體內這兩種力量的衝突。
    難怪天人組織的繼承人能夠融合阿爾法和歐米伽的力量，甚至能夠具現出二者相融合的暗質體，他們早就洞悉了聖言的奧秘！
    這的確是前所未有的對手。
    但問題是，他不知道對方的用意。
    既然掌握著聖言，為何還要突然念誦出來。
    最初鹿不二掌握聖言的時候因為不熟練，所以才要像平時說話那樣混合著神力和暗質發出聲音，以平衡體內的衝突。
    但後來熟練了，也就用不到了。
    而這個天人組織的繼承人對聖言的掌握明顯已經非常嫻熟了，就連暗質體都完成了融合，何必要多此一舉將其念誦出來。
    “他的命理快崩潰了，殺了他！”
    “冒犯天人組織的狂徒，務必趕盡殺絕！”
    而在鹿不二愣神的時候，神道上的蒼老天人們已經踏著同伴們的屍體強攻過來，淩厲的攻勢撲麵而來，像是荊棘抽向他的麵部。
    此刻他體內的命理正在進化，轟鳴的雷暴也的確在崩潰的邊緣，這種情況下他隻能釋放自己體內的力量，傾注到木刀的斬擊裏。
    轟的一聲，木刀斬出的電光炸裂，橫掃過一位敵人的腰間，他的軀體上下分為兩半，傷口留下焦糊的痕跡。
    又有兩位天人完成了強化，狂暴的鮮血充斥在體內，他們分別抽出了腰間的青銅劍，如同野獸般伏行而來，揮出狂風暴雨的劍光！
    麵對這種攻勢，鹿不二強行揮刀格擋，他的刀術僅限於禁忌級並未繼續深造，純靠戰鬥的本能和過硬的實力來彌補，而他揮出的刀光就像是雷暴天裏落下的閃電，極盡淩厲狂暴。
    密集的刀光和劍光碰撞在一起就像是金屬的風暴，鹿不二跟兩位天人的身影在閃爍的光芒中閃動，交錯了無數個來回。
    轟鳴聲仿佛震動著整個神廟。
    這種戰鬥就像是踩著刀尖跳舞，但鹿不二要麵對的對手可不僅僅隻有兩位，神道的兩側還有許多敵人在虎視眈眈。
    而他們已經在暗中發動了術式。
    濃綠色的毒霧彌漫開來，吞噬了鹿不二。
    劍鋒破開毒霧，擦著他的臉頰而過，削斷了他額頭的一縷碎發，繼而朝著他的眼角橫切而來，好在他反應迅速，及時閃身避開。
    但那種毒素仿佛帶著某種致命的成分，即便是以他的身體都有點承受不住，感到頭暈目眩的同時，肩膀被驟然刺穿。
    一位天人用青銅劍貫穿了他的肩膀以後，頂著他的身體撞到了石柱上，氣勢之凶猛就像是要把他給活活釘死一樣。
    鹿不二卻根本無懼疼痛，纏繞著電光的右手一把抓住了對方的臉，狂暴的閃滅的電光頃刻間便將其頭顱燒成了焦炭。
    神燼術！
    為了一擊秒殺，他必須用這招。
    結果還沒等他喘口氣，一道冰刺破空襲來，刺破了電磁屏障，狠狠紮進了他的後心，被他吃痛之下用電光給焚毀。
    他算是看出來了。
    這群白袍人是有戰法的，就是逼他不斷地使用不朽之軀和秩序因子，加快他體內兩種力量的衝突，好讓他的命理崩潰。
    一旦鹿不二不再施展這兩種異鬼術，那麽他就會失去越階挑戰的實力，偏偏這裏的每一位天人都是跟他相當的位階，他又寡不敵眾，自然會落入下風。
    屆時孰強孰弱，也一目了然。
    “那是什麽東西？”
    “我看清了，似乎是神燼彈……”
    “不，是神燼術！”
    如今鹿不二麵對的這些天人資曆都很老，一眼就看出了他也是身懷兩種異鬼術的究極簒奪者，甚至還掌握著禁忌的神燼術，震驚之餘也是下了必殺的決心，此子斷不可留！
    天人們下了殺心，一擁而上！
    鹿不二在天人的攻勢中閃轉騰挪，體內的命理就像是即將爆炸的雷暴雲一樣狂顫，幾乎已經到了崩壞的邊緣。
    他痛苦地咳出一絲鮮血，克製著體內的劇痛。
    若非他竭力用聖言束縛，命理已然崩壞。
    他不怕自己就這麽倒下。
    畢竟宗肆和艾月他們已經開始行動了。
    如果可以，他還是想要完成這次的突破。
    但這些天人並非重點。
    重點在於頭頂上的那尊暗質體！
    最強的敵人還沒有出手！
    轟隆！
    無數柄黑刀在神廟的上空排列成矩陣，狂暴轉動的磁場也已經生出了千絲萬縷的電弧，精準鎖定了石柱間穿梭的少年。
    鹿不二放任體內的命理暴走，恣意地揮動漆黑的木刀撕裂敵人的身體，期間夾雜著淩厲的肘擊和凶猛的膝擊，拳拳到肉。
    麵前的敵人要麽被他的刀鋒切碎，要不然就是被他的近身錘翻，雖然自己也受了不輕的傷勢，但還是穩穩占據著上風。雖然明知道對方打的什麽算盤，但他依然堅持施展不朽之軀和秩序因子，在正麵吃下對方的進攻的同時，再尋求一擊必殺的機會。
    短短一瞬間，他便已經傷痕累累。
    衣服都已經破裂，戰術護目鏡脫落。
    紅發飄搖，滿臉是血。
    “準備好了麽？”
    那個神秘縹緲的聲音再次響起！
    那尊暗質體的雙手驟然合十！
    無數黑刀顫動著，宛若暴雨般紛墜而下！
    每一柄顫動的黑刀都落在了鹿不二的腳下，千絲萬縷的電光從刀柄上亮起，彼此連接在了一起，仿佛結界。
    鹿不二被這股磁場籠罩的一瞬間便感受到了狂暴的壓力，而他體內的暴走的命理也已經轟然碎裂，狂暴的電漿就像是潮水一樣噴薄出來，摧毀著他體內的髒器，撐裂了血肉，焚燒著血液。
    哢嚓一聲。
    他的身體如瓷器般碎裂。
    血液噴薄出來，就像是一個血人。
    意識一片空白。
    神經仿佛被熔斷。
    軀體像是被燒成了焦炭。
    最後連骨骼都發出了瀕臨崩壞的聲音。
    鹿不二的進階似乎失敗了，但也短暫的獲得了巨大的力量，他的眼前仿佛出現了一片狂躁的雷暴，無數道淒厲的電光縱橫交錯，每一道閃電都是斷裂的，就像是碎掉的刀鋒，支離破碎。
    砰！
    最後的一刀刺出，刀鋒噴薄出狂暴的雷光，就像是貫穿天地的閃電一樣，擊碎了一位用岩石覆蓋全身的蒼老天人。
    這一擊過後，鹿不二的氣息吐盡，身體已經被狂暴的電漿給燒成了焦炭，眼前的雷暴雲也崩塌了，仿佛天地一片黑暗。
    “他的命理崩碎了！”
    最後一位天人怒吼著：“小姐，動手！”
    磁場的強度轟然加劇了千百倍，無數電弧纏繞在一起就像是煙火一般明亮，巨大的力場轉動起來仿佛象征著日出月落的真理，就像是整個世界在一瞬間坍縮，朝著鹿不二擠壓而去。
    這是殺招。
    是最後的必殺一擊。
    但鹿不二還沒到窮途末路。
    他還有暗質體可以自爆。
    根據他的推算，自爆了暗質體以後他會重傷，而他的隊友也會找到機會找到那個神廟最深處的敵人，完成狙殺。
    他有可能會死。
    但也有可能會廢掉。
    這完全是在賭命。
    但這一刻他沒有那麽做。
    因為籠罩著他的磁場在狂暴的轉動中竟然幫他束縛住了碎裂的命理，四分五裂的雷暴雲重新匯聚在一起，電光在摩擦中重新閃滅。
    那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就像是曾經有過的命理同調。
    電生磁，磁生電。
    那股陌生又熟悉的命理融入到體內。
    而當這種命理融入到體內的時候，似乎也把聖言的理解給融了進來，耳邊回蕩的古老音節愈發的清晰起來。
    秩序因子和不朽之軀狂暴衝突被緩解了無數倍。
    恍惚間，鹿不二理解了那種古老的語言。
    那種非人的語言傳遞出的信息竟然是以記憶的形式，他仿佛穿越到了天空和大海的極處，綠蔭地裏穿梭的風仿佛貫穿了整個世界，穿著碎花裙的少女們在花叢裏嬉鬧，追逐著蝴蝶。
    無意間她們的匆匆一瞥卻讓人心神撼動。
    因為一者的額頭上是深邃的血色豎瞳，另一者的額頭上是瑰麗的黃金豎瞳，她們的眸子黑白分明，生動得像是畫一樣。
    忽然間這對姐妹撲倒在了草叢裏。
    妹妹抱著膝蓋嚎啕大哭。
    姐姐在旁邊不知所措的安慰。
    有人把她們扶了起來。
    “生了病就不要這麽胡鬧了。”
    那個人的背影是如此尊貴偉岸，他的聲音卻溫柔得像是風一樣，就像是父親那樣溫暖：“天氣越來越冷了，這裏很快就要變成一片冰天雪地了吧？好了，該吃藥了，吃完藥你們很快就好起來的。趕在這裏徹底凍結之前，我們要去找一個新的家園。”
    他頓了頓：“回家吧，阿爾法，歐米伽。”
    記憶支離破碎。
    鹿不二完成了進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