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聲的一閃，比瞄準“米斯托爾汀”的那一閃要細得多，卻準確地貫穿了一艘戰艦的中心，射了下去。
    就在亞紀他們的理解還沒來得及跟上迅速墜落的戰艦的樣子時，又有一條、兩條、三條從黑煙中奔騰而出，一個一個地射穿了戰艦。
    集結了人類軍隊的技術製作而成的堅固的裝甲就像用筷子夾豆腐一樣被輕易擊穿。
    這時，在因為過於強力的反擊而混亂的戰場上，開始隱約聽到通信的交錯。
    有像喊叫一樣請求指示的聲音，也有不等指示就宣布要發動攻擊的聲音，還有近乎悲鳴的建議撤退的聲音。
    各種各樣的聲音和幾艘戰艦發出的攻擊使戰場一下子變得喧鬧起來，阿基德隻能默默地注視著。
    在這期間，一艘又一艘的戰艦被黑色的洪流衝下。
    人類軍隊的戰鬥力確實減少了攻擊的手也鬆懈了的事覆蓋九頭蛇的黑煙散了，隔著顯示器能確認那個身姿。
    慢慢從黑煙中露出身姿的八首異形，沒有一絲傷痕。
    事到如今，我明白了，人類軍隊的攻擊全都被魔力防禦牆阻擋了。
    雖然還是原地不動的樣子，但九顆頭顱就像不同的生物一樣，一個一個地朝著不同的方向，從它們口中放出的洪流將戰艦拋下。
    為了阻止這種單方麵的蹂躪，幾套機動鎧甲組成編隊，瞄準了九頭蛇的一個人頭。
    但是，機動鎧甲的攻擊在連戰艦的攻擊都能抵擋的防禦牆麵前毫無意義。
    盡管如此，機動鎧甲部隊還是果斷地發動了攻擊，魚蘿和九頭蛇的目光投向了他們。
    仿佛這才意識到似的，九頭蛇的視線裏出現了正在射擊自己的機動鎧甲，他從上到下揮動著自己的頭。
    這動作簡單得難以稱之為攻擊，但如果用九頭蛇粗壯修長的脖子來做，那可是連大樓都能敲斷的一擊。
    無數的機動鎧甲在九頭蛇的一擊下倒著掉到了地上。
    隔著影像聽不到聲音。盡管如此，似乎還是能聽到金屬被沉重一擊壓癟的聲音。
    奔騰的洪流，像鞭子一樣抽動的頭顱。
    仿佛人類的攻擊根本不值得在意似的，悠然地被這些暴力所蹂躪。
    之後，人類軍隊的大部分戰鬥力被擊潰所需的時間不到30分鍾。
    過於短暫的地獄，以令人恐懼的方式輕而易舉地奪去了眾多的生命。
    ——暫時禁止對在龍國地區出現的大型入侵者的一切攻擊行動。在上層討論對策期間，龜國支部的人類軍隊要以民間人的避難為最優先。
    30艘戰艦的總攻擊以失敗告終後，上級立即向在龜國的全人類軍隊下達了這樣的通知。
    雖然他似乎並沒有接受“暫時禁止攻擊行動”的索普席恩提出的方案，但是如果高層拿不出有效的對抗九頭蛇的對策，時間一長，即使不願意也會按照席恩的方案進行。有可能。
    確實，從打倒九頭蛇的角度來說，把它撞向隱藏在西京的人以外的人絕不是壞手段。
    實際上投入了那麽多戰鬥力卻得到了那樣的結果。比起人類軍隊的正麵挑戰，擁有很多關於入侵者和神的知識的人外的人能夠更有效率地戰鬥吧。
    正如上級和基地負責人所擔心的那樣，這確實是宣告“人類軍隊不如他人”的行為，但我認為至少阿基特不應該為了這一點無謂地犧牲性命。
    但是……
    “伊斯塔爾，除了你剛才提出的方案，真的沒有別的辦法了嗎？”
    “……看了那個還說這種話嗎？”
    主要成員還在簡報室等待的中，向席恩提問時，席恩似乎很驚訝，露出了厭惡的表情。
    明知如此，亞紀還是繼續說。
    “先不說撞到西京以外的人身上，在那之前造成的損失也太大了。”
    民間的避難已經開始了，但這本來就是荒唐的。讓多個縣的居民全部避難不是馬上就能做到的事情。最少也要幾天。
    剛剛因受到攻擊而發狂了一陣的九頭蛇幸運地再次保持沉默，但不知道它還需要多長時間才能開始行動。
    不能保證等到避難結束，越早犧牲的人越多。
    就算幸運的是，九頭蛇能保持數日的沉默，讓居民及時避難，也不知道在通往西京的路上會對城市造成多大的破壞。
    無論是人命還是城市，席恩提出的方案都無法避免巨大的損失。
    “我知道。”
    聽了阿基德的話，席恩嗤笑一聲。他的態度讓小晶不由得嚴肅起來，仿佛在說什麽理所當然的話。
    “出現那麽多東西，不可能毫發無傷地結束。我提出的方案，是為了盡量讓出現的損失更好一些。”
    “平民受害也是不得已的？”
    “……要是不拿出來就好了。”
    容易理解地一臉不愉快地扭曲著臉的席恩，沒有了平時的飄然氣質。
    回想起來，從提起九頭蛇的那一刻起，就一直是這樣。
    這次的敵人對席恩來說也是如此危險的對手吧。
    盡管如此，阿基特還是不能讚同席恩的方案。
    “如果在居民避難還沒有結束的時候，九頭蛇就開始行動的話，‘迷霧’就會對他發動攻擊。”
    “別說傻話了。進入搜索範圍的瞬間，隻會被猛烈的光束照射。”
    “那就太好了。”
    從一開始，小晶就在想如何阻止九頭蛇。
    如果對方對遠處的“米斯托爾汀”有所反應並瞄準我們，那麽在此期間就可以停止對周圍平民和城市的攻擊。一邊來往搜索範圍的極限徹底致力於回避繼續接受攻擊這樣的手也可能使用。
    如果九頭蛇開始行動的話，高層也不能說禁止攻擊吧。
    “……你還正常嗎？就算中了一槍，也就算出局了吧？”
    “即便如此，也不能成為對應該保護的平民見死不救的理由。我們有義務盡自己所能，哪怕多保護一個人也好。”
    “即使我們自己死了，也是嗎？”
    “啊，對了。”
    阿基德的回答讓席恩的眼睛裏燃燒著什麽。
    那絕對不是平靜的事情。
    阿基特感覺到，這是一種無法用憤怒和悲傷這樣簡單的詞語來概括的複雜的激情。
    “伊斯塔爾，我知道這不是你想要的。但是，希望你也能助我一臂之力。”
    席恩是否協助，阿基特並不打算改變行動方針。
    但是合作與否是“迷霧斯坦”對抗九頭蛇的重要因素。
    如果可能的話，希望阿基特能助席恩一臂之力。有他在的話能切實保護的東西會增加吧。
    這樣祈禱著伸出去握手的手，卻被用力甩開了。
    手與手的碰撞聲在安靜的簡報室裏格外響亮，所有人都注視著阿基特和席恩。
    在周圍視線聚集的中心，席恩瞪著阿基特。
    “那是不可能的。我不承認‘迷霧斯坦’與那個對抗……也不打算幫助那些自己去死的傻瓜。”
    “如果我們不行動，其他平民就會死。”
    “所以這艘船上的人就會死？因為很漂亮的……”
    席恩挖苦地說完這句話，背對著阿基德走向簡報室的門。
    “複活節！”
    “我不是那種可以為了一個連名字都不知道的人拚命的好人，請記住。”
    席恩不聽亞基德的勸阻，離開了簡報室。
    那個背影從來沒有拒絕過小晶，即使不願意也能理解，即使追也沒用。
    “……艦長。”
    “沒問題的，米斯特。即使伊斯塔爾不在，我們該做的事情也不會改變。”
    盡可能多地保護生命。
    因為這是作為人類軍隊戰鬥的亞紀人應該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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